話中的世界是充滿快樂的,儘管也許主人公會死去,但很快就有一位好心的仙女使她復活。我就這樣無憂無慮地上學,玩耍,直到有一天我見到了一副巨大的棺材,在我的童年記憶中第一次出現了一個詞‘死亡’,後來的故事不用說也知道,我在黑暗和驚恐中度過了那個夜晚,我想象著死亡後的情形,一個沒有動畫片,沒有維尼熊,只有黑暗的世界。”
☆、流年篇四(5)
還有許多許多,比如她的寫滿一元二次方程的草稿紙,比如她的掉下來被我悄悄撿起來用紅繩捆成一束的頭髮,比如好多封永遠也無法寄出的寫給天堂的她的信。以前的我,堅定地認為她會成為天堂裡的小仙女。
那些東西是我的寶貝呀,都是當時的我費盡心思收集整理出來的,散落在不同的書裡,成了我的肺腑知音。當我看到這些時,我幾乎是在重溫舊夢,拂弄記憶的古琴,彈一曲長相思,重訴我最初的心動。
顧香,我記得好多好多關於你的細節。但是,在天堂的你記得我嗎?那個在學校裡,只敢遠遠地看著你的靦腆的男孩,那個在放學後,會眉飛色舞地和你說奧特曼,說名偵探柯南的男孩?
可是顧香,你知道嗎?在許多年後,我一直都惦記著你,我是斷腸人在天涯。
顧香,我可憐的顧香,她其實和餘仁一樣,沒有溫馨的家庭。
我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個黃昏,夕陽西下,天邊的晚霞絢麗。我與顧香一起走。我對顧香說:“怎麼每一次家長會都是你媽媽來,你爸爸呢?”
顧香的臉不知是因為霞光暈染,還是因為尷尬,紅得如火燒雲一般。過了很久,她才含含糊糊地說:“叔叔很忙,經常在外地。”
我奇怪了,問:“我問你爸爸,你說你叔叔幹什麼?”
顧香的眼中微微蓄起一點淚光,勉勉強強地說:“你別問了好不好!”
我自然是不敢問了。然而她卻快步跑開,任憑我在後面邊追邊喊,都不理會。
後來又有一次,看見顧香再填寫家庭情況調查表格時,很不情願地在父親一欄裡填上“酈塔”,便問:“顧香,你怎麼不跟你爸姓的呀!你爸爸是入贅的嗎?”
顧香的頓時拉下臉來,說:“要你管!”
我忙賠笑說:“好了,我不說還不行呀!”又說起單元測驗的事情,才把話題岔開。
有了兩次的教訓,我再也不敢在顧香面前提她父親的事,但從她的隻言片語中,我揣測她的母親也許是離婚後再婚的。
我想起了顧香,不自覺地想起了馮碧落。
我一早就知道在張愛玲筆下有一位美麗的民國女子也叫馮碧落。隔著時空,隔著虛構與現實,她們都是薄命如斯,是畫屏上繡的五彩鳥,空有雙翼,但是一生都被釘在畫屏上,永遠沒有希望。
沒有希望的生活註定是悽悽慘慘慼戚。
我不怪她,不僅僅是因為我在冷靜下來後,相信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有她的掣肘,更因為我喜歡她。喜歡一個人,是可以原諒她的錯誤的。也許,那不是個錯誤,而是個誤會吧!誰知道呢?命運就是喜歡打岔,來些陰錯陽差。
從冥想中回到現實的我聽到有女子微弱的呼救聲,在風雨裡斷斷續續。我側耳細聽,一個激靈,趕忙往回跑,大喊:“出了什麼事了?”
有一塊磚頭飛過來,我連忙閃開,聽見咚地一聲,磚頭與我擦肩而過,砸到我身邊的圍牆上,濺出許多石灰粉。視線被粉塵模糊了,我被嗆得咳嗽不止。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有一個女人撲過來,伏在我的肩上大哭不止。她頭髮蓬亂,衣衫不整,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我就這樣僵在原地,說:“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
☆、流年篇四(6)
那個女人抬起頭,接著微弱的路燈的光,我看清了,正是麗姐!她臉上的妝被雨水與淚水一衝,顯出了溝壑縱橫的本色。我嚇了一跳,說:“麗姐,你怎麼了?我是向小北。”
麗姐低頭一看自己已經被撕得破破爛爛的衣裙,下意識地裹緊僅剩的幾塊布。我見她衣服不能遮體,立即脫下外套披到她身上。我一手伸進口袋裡想去陶手帕紙,卻意外碰到了一把鑰匙。那正是馮碧落留給我的,柳臥路念塢旺小區第四單元413的房門鑰匙。
這裡離那裡已經很近了。我一咬牙,背起受驚不小的麗姐向那邊走去。
凌晨五點鐘,雨漸漸停了,環衛工人在揮動著掃帚在清掃街衢,她是個近五十歲的女人,看了我一眼,覺得奇怪,說:“小夥子,你怎麼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