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在耐心、毅力、自制力上比了下去,裝嫩的傢伙還是不好意思了,開始較真了,然後就開始幼稚了。
王嬤嬤心疼她,親自上前給淑嘉端了酸湯子,一口一口地喂她。何嬤嬤也是心中有數的,她家姑娘丟臉的時候,嗯,不幸丫環們因為外頭要進人來量尺寸都跟著聚在了一處。在她們看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兒,二姑娘平日裡比大姑娘可強多了。尹嬤嬤嘴裡還說:“姑娘今年多大了?”
淑嘉抬起頭,想一想,她的年齡還真不好算。五歲?六歲?還是……二十五、六歲,抑或已經過了三十?何嬤嬤道:“就是麼,姑娘今年才六歲,急什麼呢?”
急……確實沒什麼好急的,不過是有點兒不甘心罷了,然後一心急,就什麼事都辦不好,越辦不好就越急。淑嘉慢慢地想,凡事果然急不得呢。吐了一口氣:“我沒事兒,洗洗睡罷。”是需要冷靜一下了,想了想,又說:“把寫壞了的字給扔了罷,別叫我看見了。”
那一天晚上,她想了很多,包括自己對事情的態度,包括以後要怎麼做。她算是上了一大課。
第二天起來,看著整潔的書案,淑嘉緩緩地磨她的墨,慢慢地寫她的字,漸漸進入了狀態。看吧,不是做不好,只要不受壞情緒影響。自此以後,她心靜了不少,原就本性帶宅,倒也能靜下心來,慢慢寫字兒。
寫完了昨晚的功課,將到早飯時間,意猶未盡,拿起張紙,寫道:“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這分明是欺負丫環嬤嬤不識字,明目張膽地露餡兒。她的功課裡可還沒有這兩句話呢。
滿意地看著這張紙,淑嘉心說,自己不靜下來,怎麼能看清路呢?不安靜下來怎麼能做成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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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進入秋七月,秋老虎仍有威力,早晚卻開始變得涼爽了。氣候好了,人的心情也就好,江先生對兩個學生越發滿意了,大的不笨,還很用功,小的那隻學得更快,開始也用功後來略有懈怠的苗頭,江先生還有點擔心‘小時了了’,不意收心養性之後,磨墨倒是磨好了她的性子。
只可惜背完了正經的《四書》,他一個大男人要教小姑娘讀《女四書》了,有點頭疼有點痛苦。他從來沒有教這方面的經驗,《四書》不管從教材上還是從註解上,歷朝歷代還不斷有人加註,資料都很完備,江先生又是學這個出身的。《女四書》就不好辦了,學的都是女子,本不就深奧,註釋的書也少,可供參考的書就更少了,他以前只是泛泛而讀而已。
不幸的是江先生教的偏偏是女學生,資料齊全的那些,壓根就用不上,反是資料不全的這些,要細細講明白了。江先生痛苦地想撓牆,自從兩個學生開始背《大學》,哦,這個比較深一點,雖然短小,想要稍作講解還是要些時間的——這給他爭取了不少時間,他就開始研讀《女四書》,讀著雖然很贊同,但是要怎麼講解?
小姑娘的父母以前考問功課的時候,《四書》只要會背,大概知道意思就行了。現在學的這是女子安身立命之範則,怎麼可能還像以前那樣草草詢問了事?倆小姑娘年紀都不大,要怎麼說才能讓她們理解,並且能講出道理來?
問題是,七歲男女不同席,小隻的那一隻才六歲,還不完全明白男女之別吧?那要怎麼解釋怎麼講解?!!《四書》學得那樣的順溜,《女四書》要是學得慢了,他會不會被東家責怪?
啊啊啊啊,她為什麼之前要背得那樣快?我之前為什麼要教得那麼雞血?!江先生錯亂了,拿著薄薄的多文堂合刻本《閨閣女四書集註》悔恨得直敲腦袋。就算這是古董書……依舊掩蓋不了它薄得要命的事實!
大男人,初次上崗當家教教的還是兩個小女學生的大清朝舉人江源先生,暫時放下了他‘到江浙文風繁盛之地取經學習受薰陶好考八股’的目的,差點要頭懸樑錐刺骨地研究——女#8226;四#8226;書!
悲愴無以自明!
淑嘉亂掰女四書
《女四書》薄得要命!這不但是江先生的感覺,也是淑嘉的感覺,字兒她都認識,意思她也全都明白,所以心裡分外不爽!頭一篇就是有名的班昭前輩寫的《女誡》有七誡:卑弱第一、夫婦第二、敬慎第三、婦行第四、專心第五、曲從第六、叔妹第七。
簡而言之,就是先把自己放到最低,女人一出生就低人一等(在封建時代這也算是事實了),要小心要伺候著所有人。
不過說實話,有些內容倒還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