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搖頭嘆道:“害商姑娘的人是誰,六子沒說!六子說,就算我們知道仇人是誰,也沒有用,不如不說……”
黃臉漢子急道:“怎會沒用?讓我知道仇人是誰,我立即回去砍了他……”
銀髮老翁揮手打斷他說話,唏噓勸道:“不必意氣用事!你想想吧,商姑娘的夫君,究竟是誰?若商姑娘的仇能報,他早就報了;若這仇連他也報不了,你又有什麼本事去報?”
黃臉漢子一愣,想了想,銳氣頓消;沮喪悽嘆:“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
銀髮老翁微一點頭,嘆道:“只能算了罷!有他在,報仇的事,實用不著我們費心過問!”
黃臉漢子長嘆口氣,怔怔落下淚來,垂頭不語。
正當三人相對神傷之際,忽聽那白裙麗人輕輕啜泣,喃喃悽嘆:“容兒!……可憐的容兒!……如果姐姐在你身邊,你一定不會死……姐姐不該走,不該離開你……”
三人循聲望去,只見白裙麗人淚如雨下,搖晃欲倒。三人齊吃一驚,一齊搶去攙扶;銀髮老翁勸道:“好徒兒,商姑娘之死,與你無干;你不必自責!”黃臉漢子急叫:“不要太難過;可別傷了自己!”綢緞胖子開解道:“人死不能復生;雨姑娘,節哀順變吧!”
白裙麗人垂頭嗚咽半晌,忽地扭身,掙開三人攙扶,“撲通”一聲跪倒在銀髮老翁腳前,哽咽告道:“師傅,徒兒不孝,以後……不能陪伴您老人家了!……您善自珍重,勿以徒兒為念!”
銀髮老翁錯愕不已,奇道:“不陪伴我?……你要到哪裡去?”
白裙麗人緩緩抬頭,仰視老翁面容,淚眼朦朧,抽噎告道:“容兒……不在了!……再沒有厚此薄彼之慮……他再不用為難苦悶……我可以……去找他了!”
銀髮老翁恍然低呼:“原來……你如此苦了自己,只為減他憂慮為難!”
白裙麗人悽然一笑,哽咽應道:“若能減他一分苦……我情願……受十分的苦……無怨無悔!”
銀髮老翁又痛又憐,唏噓嘆道:“傻孩子,真真是個痴到極處的傻孩子!”俯身將白裙麗人攙起,又溫聲告道:“去吧;找他去吧!師傅有人照顧,絲毫不用擔心!但願……從今往後,你與他,都不再受苦!”
白裙麗人含淚應道:“多謝師傅!”又衝黃臉漢子、綢衫胖子各一點頭,算是辭別,隨即抬步便住林外奔去。
黃臉漢子急叫:“你能找得到他麼?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趟?”
白裙麗人停步回首,含笑告道:“我知道他在哪裡!……我曾隨他,去過那裡!”
黃臉漢子尋思一下,又勸道:“就算走,也不必這樣急呀?等三爺商隊回程時,一同回去,路上有個照應,豈不是好?”
一聞此言,白裙麗人突地忍耐不住,淚水狂湧、嗚咽出聲,悽惶嘆道:“十年!……整整十年,沒人關懷照顧……他真不知苦到了何等地步!……我要去照顧他……越快越好……一刻也等不得……”悽嘆未絕,邁步疾奔……白裙飛舞,如雪如雲,飄出林外……(未完待續。。)
(三)(完結篇)
() ?新朝某年;初chūn某rì。網
無極城;深宮內院;某暖閣內。
雲飛幔帳,鼎銷沉香;案嵌玉白,榻繪金黃……
案前一美婦,鳳冠霞帔,執筆作畫;榻側一美婢,青衣素面,垂手侍立。……室中一片沉靜,唯偶有落筆微聲……
那美婦畫藝甚jīng,淺勾漫描間,紙上漸展一圖,栩栩如生——桑林中、雪地上,一簇篝火;火旁一對少年男女;少女半臥,雙足斜舉;少年蹲坐,衣襟大敞,將少女雙足摟在胸前……
畫將完,仍未完;美婦忽地凝筆不動,痴望畫圖,怔怔落下淚來。
榻側的青衣侍女見狀,移步近前;探目向畫上稍稍一瞟,緊忙將目光轉開;遲疑勸道:“娘娘貴體嬌弱,不可多勞!……畫這許久,也該歇歇了!”
美婦默不應聲,似若未聞;又痴望畫圖許久,悽容愈盛,忽地微啟櫻口,喃喃悵嘆:“那時……真暖……”
青衣侍女聞言忙問:“娘娘是不是冷了?”不等美婦應答,又自顧言道:“chūn寒未盡,地面仍涼!娘娘嬌弱,在冷地上站這許久,哪受得了?——娘娘先去榻上稍歇,奴婢這便籠上手爐腳爐,再喚人來加個火盆……”說著,轉身移步,便要走去忙碌。
美婦悶聲阻道:“罷了!孤悽寂寥之寒,豈是炭火可驅?”言畢,長嘆口氣,擲筆於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