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找我時,我正在樓側的小園子裡挖土拔草。無事可做,無家可歸,無愛可戀,只好拔拔野草,曬曬我的黴氣。
她今日神情不對勁,平時嬌嫩靈氣的小臉罩滿了陰雲,大眼睛也無光無神。
“謝姐姐,別挖了,陪我一同去梅築好不好。”
“啊?梅築?你……你有事?”
我很奇怪,梅築是華蘭姐弟住的地方,我一次也沒進去過,而阿默最討厭的人就是她,為何會主動前去?
“無事也可以過去坐坐啊,這裡是王府的地方,她有能耐不讓我進去麼?”阿默臉上現了嬌縱神色,我心裡懷疑,她莫不是想去找茬的?
我其實滿心不願意過去,不光是因為那日我冷言衝過華蘭,而是去了那裡有可能會見到狐狸男,多日沒照面,我樂得不見他惡魔般的嘴臉,見了免不了又要堵心生氣。但見阿默撅起小嘴扯著我的衣襟,忍讓心態又出來了,算了,就陪她過去坐坐,萬一真是找茬,我打個圓場好了。
穿了兩個長廊,梅築院兒就在眼前,院裡沒有通傳的婢女,阿默也不客氣,拉著我直奔小樓而去。
門是關著的,阿默捏著嗓子叫喚:“梅姐姐,開門!”我一抖,梅……姐姐,喊的好肉麻,小姑娘來使懷柔戰術的?
屋內立刻響起腳步聲,門吱呀一聲開了,華蘭穿著一件老氣橫秋的灰色褂子,頭上沒有蒙紗,挽了個側髻,頭上未見一釵一簪,相當樸素的裝扮。這是我第一次在光天白日下認真打量她,截斷目光,單看她的右臉面板眉眼,也是雪白秀美非常,可再看其左半張臉上的驚心疤痕,皮肉的坑窪糾結,已經讓人再聯想不出半點她從前的影子。
她滿眼訝異之色,似沒有想到我們會來。站在門邊囁嚅道:“阿默……謝姑娘,你們怎麼來了?”
阿默咯咯一笑:“怎麼了?梅姐姐不歡迎我們啊?”
華蘭眼中驚慌更甚,忙側開身子:“怎麼會呢,快進來坐。”
我與阿默步入房內,眼光掃了一圈,便能看出這屋子主人時下心態的黯然,屋裡唯一的窗戶上糊了厚厚的窗紙,光線很難滲透進來。整個房內除了一套黑色圓桌凳和一個矮條几外,再無一物,比起我住的那禪室般的丹樓更顯得簡陋。
阿默拉著我坐下,華蘭慌忙為我們倒了兩杯茶,我雙手接過,禮貌道:“謝謝!”
華蘭愣了一下,臉色微紅著點點頭,坐在我的身側。
阿默轉著腦袋左右打量,嘴裡嘖嘖不住:“梅姐姐,我記得你原來最喜歡在屋子裡擺花插朵的,那些花瓶喜櫃都哪兒去了?”
華蘭面有尷尬之色,輕道:“那些……嗯……那些拿走了。”
“哦?”阿默誇張的睜大眼睛,“你最喜歡的東西都不要啦?瞧你這屋子,大白天的還關著窗戶門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裡面藏了個外人呢!”
華蘭的臉色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輕垂下了腦袋。我暗歎一聲,小姑娘果然是來找茬的,這才剛坐下就開始夾槍帶棒了,瞧著華蘭隱痛無語的模樣,我心裡覺得有些不安,這樣直刺別人的痛處可不是什麼高明的招數。忙岔話道:“華姑娘,近日身體可好些?”
她聽我問話,緩緩抬起頭來,勉強笑道:“謝姑娘有心,最近好多了。”
阿默向前一趴,盯住華蘭道:“梅姐姐,你回來這許多日了,我也沒來問候你一聲,你不會生我氣吧。”
華蘭嘴邊一絲苦笑:“阿默,我怎會生你的氣。”
阿默撇撇嘴:“不生我的氣,前幾日去玩時,你為何一句話也不同我說啊。”
華蘭蹙起眉頭沒作聲,我無奈的看了阿默一眼,你動不動白眼冷言對著人家,人家又如何跟你說話呢?
阿默歪頭看看樓梯又道:“梅姐姐,你弟弟呢?”
“他去了前廳。”華蘭聲音很低。
“前廳?表哥正在那裡接待客人,他去做什麼?”
“我……我不知道。”
“哼!”阿默鼻中冷嗤,“哪有男子成日守著姐姐不去尋個正當事情做的?”
我咳嗽一聲,這分明又是挑釁,不過卻說到我心裡去了,所以我不接話。
華蘭的臉漲的通紅,咬了咬下唇,手按桌邊站了起來,對著我與阿默彎身施了一禮,我忙扶她:“你這是做什麼啊,華姑娘。”阿默也直起身子,面色不快的看著她。
華蘭一副愁苦的模樣,對著我哀道:“我替阿楠向你們賠個不是,先前他不識阿默,誤傷了她,之後……之後去那山中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