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大營外已經沒了流民,也沒了糧食布帛,更沒了繳獲的那些不堪使用的刀槍,同時也沒了金恆光。而原先的闖塌天的山寨再次豎起了旗,不過這次旗號不再是闖塌天,而是叫太平寨。
金恆光在臨走的時候,沉痛的跪在了呂漢強的面前,這時候,呂漢強沒有讓他起來,就那麼疲憊的盯著他,很久很久。
“大人,小的知道該怎麼做的,我會帶著他們去開墾山寨周圍沿河的土地,我會帶著他們養雞養鴨,我會帶著他們抵禦真正的杆子,我會帶著他們保護這沿途的商路。”然後深深的吸口氣,抬起頭:“我會帶著他們活下去。”
呂漢強這時候,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很久以後才將身子向後靠去,子涵就輕輕的扶住了他,“你確定要放棄我給你的大好前程了嗎?”
“大人,小的本來就是小人,前程那東西我實在是不能勝任,我會走好我的路。”
呂漢強可惜的搖搖頭,自己難得的發現了額人才,商行還就缺少的便是人才,但昨天的狀況對每個人的衝擊都是非常巨大的,巨大到震撼了許多人的心靈,同時也改變了許多人的思想,大家都做了自己認為最大的也是最正確的決斷。
比如自己,比如王公公,不如這個跪在地上,肩背筆直的金恆光。
金恆光決定留下來,不在欣喜的接受呂漢強給他的一路的總管職務這條光明無限的坦途,而是要帶著兩千多流民再聚山寨,這充滿危險的道路,這次再建山寨,不是為了搶掠,而是為了讓這些百姓在這天災人禍裡活下去。
好久好久,輕輕的吐了口氣:“那些布帛糧食,應該能支撐你度過開始的難關。”然後扭頭看了一眼子涵,子涵就輕輕的點頭,呂漢強就回過頭繼續對金恆光道:“我會再給你五萬銀子,作為不時之需,我會交給你長弓的製造方法,我會將昨天我俘虜的五百輕傷的杆子中,那三百不願意走的留給你,只要你善待他們,他們會成為你最忠心的部下,也是最有戰鬥力的部下。”然後拿出一本嶄新的小冊子放到桌子上:“這是我粗淺的一點練兵的法子,你拿去看看吧,總之這裡其實就是一句話,以青壯為軍,打破村屯家族界定,嚴格訓練就是了。”
金恆光激動的跪爬幾步來到桌前,珍而重之的將這本小冊子捧起,然後揣到了自己的懷裡,對於一個即將赴險的壯士來說,一本兵書便是無上的寶貝,而這個時代,所以的將門都有這樣的兵書,但他們都只流傳在自己家族最核心的人物手中,絕對不給外人哪怕看上一眼,而呂漢強卻給了他,在他的意識裡,他已經成了呂漢強的入室弟子,是呂漢強最最心腹的人了。退後一下,再次真誠的給呂漢強磕頭,然後換了稱呼:“先生。”
“我會將闖塌天以及我們砍下的人頭,全部賣給五臺縣的縣令,讓他知道這裡再也不需要圍剿,因為,這裡已經沒了杆子。我會在我站穩腳跟之後,給你支援。”
“謝先生。”
“我們走了,好自為之吧,但一定要訓練出一支強軍,一定要堅持到我回來給你支援。”
金恆光叩頭在地,嗚咽間已經雙肩顫抖。
外面的營帳已經拆除,所有的人馬都在等著呂漢強出發的命令,所有的商隊都在等待出發的時候,沒有喧囂,沒有吵鬧,就連那些戰馬牲口都安靜的如同貓一般,所有的眼睛都盯著唯一沒有拆除的呂漢強的大帳,等待裡面的兩個人出現。
呂漢強慢慢的走過金恆光,長長的嘆口氣,這是一個有為的青年,本來自己已經給了他一個輝煌的前程,但他卻因為那些被拋棄的老弱而留下來,當然,留給他自己的也就是叢生的荊棘,可能在某一天,不是戰死在杆子的火拼裡,便是戰死在官軍的圍剿裡,但呂漢強卻不能扭轉他的決定。
走過趴伏在地的金恆光的身邊,輕輕的彎下腰,“官府做的,你不要做,官府不管的,你管。”
走了。呂漢強帶著沉悶的隊伍繼續前行,因為這才是他的起步,前面的路還遠的很。
受他情緒的影響,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商隊的人馬,都變得沉悶起來。
過了闖塌天的山口,望向山口裡面那原本的山寨,那山寨上又有一杆大旗在呂漢強路過的時候,昂然豎起,那上面太平寨三個大字似乎就飛躍在空間。
“太平寨,熟氣是熟氣了點,但很好,很好。”呂漢強就點點頭,然後猛的吸了口躁動的空氣,挺起胸膛,大聲的對身前身後逶迤前行的隊伍大吼一聲:“提起精神,我們走啊。”
再往前走,就是點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