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左,恭敬施禮:“三叔好,侄兒這裡有禮了。”
這個三叔笑著揮揮手:“罷了罷了,算起來,你的年紀比我還大著一截,見識閱歷上呢,還要好上我許多,受你的禮怪不得勁的,免了吧免了吧。”說著也不管李之秋下話,就直接提起袍角登堂入室。
李之秋苦笑著趕緊跟上。進了廳堂,趕緊躬身給三叔讓座,然後規規矩矩的在下手坐下相陪。
有丫鬟奉上香茶,然後悄悄退下。
“三叔,不知今日過府有何見教?”本來就不對付,坐在這裡也沒什麼好客套的,李之秋就直截了當的問道。
這個三叔就翹著二郎腿,眯著眼睛玩著茶盞的蓋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叔這次來,還不是為著你的差事?都是一家,三叔怎麼能看著你面對十萬石的糧食困頓發愁?”
“那倒是多謝三叔了。”李之秋就淡淡的回了一句,也沒心情往下說。
這位三叔卻不生氣,還是嬉笑著繼續自己的話頭,:“這公倉裡的十萬石的糧食有一半是咱們家族的夏糧,剩下的一半呢,也是我們拿了真金白銀從周邊收購的,但夏稅就要解運了,族裡的人都等著拿錢交稅呢,大侄子可有什麼章程嗎?”
這是族裡的規矩,身為大戶族長,是要收購族中農戶的糧食,然後替族中農戶繳納各種稅賦,這時候夏稅就要上解,的確需要將糧食變現。
“還有秋糧也要開始準備銀子收購,我們是這湖州左近最大的糧商,周邊百姓也都按照慣例將糧食賣給我們,若是今年銀錢不能備足,一旦周邊百姓將糧食賣給了外人,那這口子一開,可就再也難以收回啦,這可是關乎我們下幾代人的吃喝嚼過的大事,不知道大侄子可曾考慮?”
“三叔說來說去,還不是想要我將糧食賣給那個晉商範永鬥?我說過了,這個範永鬥倒賣糧食給女真,讓他們吃飽喝足了來殺我們漢人,官府腐敗我不能管,但我是絕對不會賣給他們一粒米的,這點三叔你是清楚的。”
“我的大侄子,你就是一個死心眼,人家晉商倒騰糧食,那是買賣,就連山東布政使都睜眼閉眼,你一個小商人操的哪門子閒心,再說了,女真打的是北方人,關我們南方什麼事?這都打了十幾年了,我們南方還不是太平天下坐著?你這是何苦來的嗎。”
李之秋就哼了一聲,“殺北方人也是我們大明的子民,也是我們漢人,別人我不管,這點骨氣我還有。”
“這次範老闆可是出了八錢一石的高價,難道你就不動心?即便你不動心,那族裡可是損失的大了,到時候你拿什麼交代?”
“八錢就收買了你的良心?別說八錢,就是一兩,我也不買,至於你說的族裡的損失,我還略有些體己錢,我便是砸鍋賣鐵也賠償了。”
“你你——”三叔一下被激怒起來,跳起腳指著李之秋的鼻子大吼:“好好好,我的好心你當了驢肝肺,你就等著夏糧腐爛,秋糧無處儲存,等著你被開除出族吧你。”說著一甩袖子撩門簾就往外走。
“不送。”李之秋連屁股都沒抬一下,冷冷的看著這個沒骨氣的族中敗類揚長而去。
但這個傢伙剛一撩門簾,卻與外面急衝衝進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正著,一個踉蹌差點又摔回廳內,抬眼看去,卻是族中一個孫子輩的傢伙,當時火冒三丈,怒吼道:“你個混賬傢伙,眼睛長到屁股上去了嗎?怎麼走路不看著點?”
那男子也認出是自己的三爺輩分,立刻打躬作揖的連連賠罪,那三叔哼了一聲,再次橫了李之秋一眼,摔了簾子就怒衝衝的揚長而去。
等三叔走了個沒影,那個孫子輩的男子才直起腰來,轉回身一本正經的給和自己同樣年歲的李之秋躬身施禮:“小侄十五郎,給五叔見禮,沒有通傳,五叔恕罪恕罪。”
李之秋就笑著搖搖手,:“都是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咱們還講究什麼,趕緊的坐吧。”
那十五郎就在原先三叔坐過的位子坐下,看到几案上茶水正好,端起來就要喝,李之秋皺眉阻止,“那個茶碗髒了,給你換個。”說著就招呼丫鬟換了茶盞,然後對那丫鬟吩咐:“將這茶碗丟到茅坑裡去,別沾汙了其他的傢俬。”
十五郎哈哈一笑,知道自己的這個五叔就是這麼個嫉惡如仇的人,這種性格,也不知道怎麼就在這湖州將原本不怎麼上規模的家族糧行,硬是在短短的五年時間裡,做成了湖州第一大糧商。
喝了一口茶,瞄了一眼悶悶不樂的五叔,十五郎微微一笑:“五叔,還在為十萬石庫存糧食發愁?”
被提起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