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一口已經涼了的菜入口,滿面譏諷的道:“上面發沒法餉銀我不知道,我可是知道,邊軍士卒是三年沒有一分銀子,一粒糧食養家了,能在軍營裡混個一日一頓稀粥已經就不錯了。”看看這位同年不信,就笑著道:“我說了你可以不信,但陝西巡撫宴胡大人就曾經上書說,臨鞏邊餉缺至五,六年,數至二十餘萬;靖滷邊堡缺二年、三年不等;固鎮京運自萬曆四十七年至天啟六年,共欠銀十五萬九千餘兩。各軍始猶典衣賣箭,今則鬻子出妻;始猶沿街乞食,今則離伍潛逃;始猶沙中偶語,今則公然噪喊矣。盧象升盧大人也曾經說,今逋餉愈多,飢寒逼體。向之那錢借債勉制弓矢槍刀,依然典賣矣。多兵擺列武場,金風如箭,餒而病、僵而僕者且紛紛見告矣。每點一兵,有單衣者,有無袴者,有少鞋襪者,臣見之不覺潸然淚下。難道這是胡說八道嗎?”說道這裡,還有些良心的這位縣令不由悲憤的道:“您讓這都快餓死,和已經餓死的軍兵怎麼去鎮壓那些流寇?哈。”轉而語帶嘲諷的道:“這些軍兵不當杆子劫掠地方就算是不錯了。”
這位京城的官吏一時無言,兩個人就默默地看著又一個紅旗急遞飛奔而去,好半天這位陝西求轉遷的官員不無憂心的小聲問道:“老兄,我們陝西已經亂成一鍋粥,山西河南也遭了波及,但是,為什麼不見朝廷賑濟百姓,整頓軍旅?”沉思了一下,小心的喃喃:“哪怕是減免一些賦稅錢糧,讓陝西的百姓喘口氣,給那些已經都快凍餓而死的衛所軍兵一點哪怕一點點果腹的糧食也好啊。”
聽到這個老兄嘟囔,京城的這位官員就像看妖孽一樣看這這個陝西官員:“減免陝西山西的錢糧?你算了吧,現在國朝稅賦重地就是這北方,如果減免了,那拿什麼給你我開銷支付?拿什麼給真正對抗關外韃子的邊軍錢糧?現在,不增收就不錯了。”
“南方大熟,且商業發達,應該是財賦重地才是,怎麼反倒是產出貧瘠的河北(這裡是指黃河以北)?這不是南轅北轍嗎?這不是逼著北方已經洶洶的百姓造反嗎?”說到這,不由得憂心忡忡的道:“而一旦邊軍衛所的軍戶兵丁沒有活路,也去劫掠地方,那時候可就是天下大亂啊。”
“我的老兄啊,咱們這大明哪裡的官員士紳最多?”這位京官不去回答年兄的話,卻是輕蔑的問道。
“當然是南方啊,天下文萃在南方,這是故老形成的形勢。”那位陝西的官員自然的答道。
“哼哼。”這位京官鼻子裡哼了一聲,然後以知心的姿態小聲對身邊的同年道:“問題就出在了這了,現在,南方的官員太多了,多的已經可以左右朝堂政令了。而在那群巨大的集團身後,就是無數千絲萬縷糾結在一起的氏族。”看看已經在北方陝西那個地方呆傻了的同年,“而士大夫是不繳納錢糧的,因此,要想給南方加賦,第一個就是那些南方士子官紳抱團抵制,想要做也做不了,即便九千歲那麼樣的雷霆人物,也做不到,因此,只能繼續向氏族與官紳勢力弱小的北方加收賦稅,要不,還能向哪個加?”
陝西的這位官員就呆呆的不做聲,喝了一口冰冷的悶酒,長嘆一聲:“飲鴆止渴啊。”
見這位仁兄表現出了與一個官員不相稱的狀況,雲淡風輕的搖搖手:“得啦得啦,操心朝堂事情,那是大人物的事情,你我同年還是安排好自己的事情才是真的。”看看高高摞在桌子上的禮物,笑著道:“這次就憑藉你的這些孝敬九千歲的禮物,調到南方去應該沒問題。”
那個陝西的縣令落寂的拱拱手:“那還是要擺脫仁兄在中間奔走,一旦事情成功,小弟絕不忘仁兄大恩。”
這位京官大度的搖搖手:“不敢當仁兄此言,不過我這裡還是要叮囑一句。”
“仁兄有何吩咐?小弟洗耳恭聽。”陝西縣令趕緊打疊起精神仔細聆聽。
“仁兄一旦順利調往南方,一定要打探一下當地望族人脈,抄錄一份護官符仔細收藏,且不可得罪那些士紳。”
“謝謝仁兄提醒,小弟一定仔細照辦便是。”這位陝西縣令再次仔細拱手感謝,想想即將離開苦海步入天堂,一陣歡喜,一陣難過,不由得再次試探的問道:“難道陝西山西狀況,皇上就沒有什麼舉措嗎?”
那京官慢慢的吸了口酒,卻不好說話。
正在尷尬時候,樓梯上一陣急促的腳步,緊接著雅間的門被輕輕敲響,接著一個十分恭敬的聲音響起,是這位京官的家僕:“老爺,陝西老爺的號牌下來了,今晚由九千歲副總管接待,請老爺和陝西老爺早些準備下應對。”
一聽這樣的好訊息當時那位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