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新的人出生,生命一代一代延續。歷史一篇一篇的翻過去,改朝換代,如此而已。
可是外面的修仙界不同,這裡的誘惑簡直太大了,遼闊的地域悠長的生命,化神期能活一萬年,還有飛昇的可能。
無論是誰出來了。都期盼有一天能夠變成修仙者,長長久久永遠活下去。
鍾珍不由得慶幸,隨著老皇帝的死去。李懷虛的藏寶珠被孟來寶帶了出來,乾坤鏡裡的人短期都不會有人懂得修全七魄三魂了。
魔太逆天,太不合理,它的出現彷彿就是為了懲罰人類自私的殺戮。如同上天有一雙眼睛,那麼他一定冷冷地看著人們作繭自縛。
人間有陰暗,就有大量的殺戮,就有了陰地。大批的人懷著執念死去。散不去而互相吞噬成為強大的陰魂。陰魂繼而吞噬活人漸漸形成了小魔,然後成為地魔。
想到這裡,鍾珍心中有一股無法承受冷入骨髓的寒意。那麼乾坤鏡到底是怎麼出現的,是誰煉製了這樣法寶,又是如何煉製的?
即使個好奇心旺盛之極的人,鍾珍幾乎都沒有好奇心了。因為她似乎一點都不想知道此物的來歷。用膝蓋想就曉得。必定有一番驚天動地血流成河。
這些事,她一點都不願意與朱子陵說起。
朱子陵不可信,一朝背叛永不錄用。
本質上,兩人都是很相似的人。
朱子陵比她更能做戲,疑心病更重,卻沒有她的衝動和偶爾會發作的愚蠢。此人比她更加極端,因為他連自己都可以騙,戲如人生。人生就是他演的一齣戲。
他或許重視友情也頗有些良心,但是在利益與良心之間。他難免搖擺不定,讓人捏一把冷汗。
最終的決定,往往在最後的一剎那。
看清別人容易,看清自己很難,鍾珍如今對自己越來越瞭解,因為她也是同樣的一種人,不到生死關頭,她也無法預料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最後一瞬間,是逃還是戰,是放棄還是勇往直前,倘若沒有被逼到那一刻,她永遠也不曉得會如何決斷。
你我性情相似,卻不同路。鍾珍心道,我始終是朝著那個慢慢變得正確的路在走,但是朱子陵,你到底要去哪裡你自己知道麼?
朱子陵從靈泉中站起來,緩緩走到岸邊,姿態一如從前,如一個貴氣公子,身姿挺拔英氣,真真是目空一切。同一具身體,鍾珍沒有在蕭不凡身上從來沒有看到這樣的氣勢。蕭不凡有的只是自大。
目空一切的意思,不是自大,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自信。武力不夠強大,心性卻強大,朱子陵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是一條龍。
他低頭凝視還坐在靈泉中的鐘珍,彷彿知曉她心中在想什麼一樣,輕輕說道:“你不相信我,很多時候我並不相信自己,不過我還是要略加解釋一番。別後多年有些事情想必你也很想知曉。你一直沒有問我怎麼死的,但我可以此時直言相告,我並非為了自己而死。”
不是走火入魔,他沒有心魔,心境強大的人是沒有心魔的。
他也不是為了搶奪那個位置而死。
鍾珍的確一直想問朱子陵的死因,但她總覺得這種事還是讓當事人自己主動說出來最好,所以她現在只是配合一下,順口問道:“你因何而亡?”
朱子陵的口才很好,但是這次他並未長篇大論說得慷慨激昂,只是很簡短敘述鍾珍離開後的日子。
兩百多年的歲月,寥寥數語便能說清楚。
人的一生,從出生到死去,當中彷彿有無數的經歷,然而值得說起的,恐怕加起來不到十句話。
朱子陵的開場白就是這一句。
“人的一生,從出生到死去,當中彷彿有無數經歷,然而值得說起的,恐怕加起來不到十句話。省略你走之前的那一段,就只剩下五句了。”
“這是第一句,你走後的八十年,獨孤破城閉門不出,等他再次出現已經是煉魂後期,國主走火入魔,死在荒原暗墓門。”
“第二句,洪令則手持偽造的國主御旨,擁韋尚為帝,改名為白尚。他無父無母,自小進入天劍門。倘若他曾經也是國主的子孫,似乎也說得過去。”
說起韋尚,朱子陵沉穩的聲音稍微停頓了片刻,手不由自主地放到心口。鍾珍若有所思,眼睛眯了眯,心中瞭然,原來是韋尚,殺死朱子陵的人是韋尚。
除了韋尚,似乎也很難找到一個與他匹敵的人,至少在同級別的人中,很難尋到。
朱子陵留意到鍾珍面上細微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