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幾聲,飄到金貔正面,又道:“是誰將你的地盤毀成這副慘況?好鬥的兇獸檮杌找上你?還是立志吃遍各式神獸的貪嘴饕餮——”
不對呀,遇上那兩隻兇獸,金貔哪有命仍站在峰頂吹風?檮杌絕不可能留他全屍,一掌就把他打成貔貅粉,饕餮更別提了,直接整隻蘸醬吞下,骨頭都甭吐,邪不勝正這四字,無法套用於神獸與兇獸之間。勾陳湊得更近,伸指去探金貔的鼻息,擔心他掛在峰頂上,只剩一具身體倔強地不肯倒下。
金貔仍沒動,至少還有呼吸,勾陳真怕自個兒的烏鴉嘴成真。
“……那隻答應留下來愛你的人類小姑娘呢?”勾陳原本抱著前來看好戲進展的心情,結果反倒先被眼前景況給弄得胡塗。
第9章(2)
金貔終於有反應,睫,微揚,金澄澄的眼珠瞟向勾陳,帶著憤怒未熄的餘焰。
“是誰說,愛情有多美多好,它既能滋潤心靈又能調劑脾性?是誰說,有個伴在身邊噓寒問暖的滋味,好到一嘗過就會上癮?是誰說,有愛萬事足?!”他森冷露出獠牙,朝勾陳質問。
“怎麼?小姑娘給你的愛,沒讓你滿意?小姑娘也是頭一遭愛人,你別要求太嚴苛,意思意思就好了。”勾陳還是沒得到小姑娘的去向訊息,能使金貔露出如此可怕的怒相,人類小姑娘是怎麼做到的?而她,又做了些什麼?
勾陳好奇心加倍,繼續追著問。
“所以,你把小姑娘趕走了?若只是趕走一隻人類,你的貔貅窩不至於變成這樣吧?金貔,到底發生何事?”
“我沒有感覺到你所謂的‘愛’有多歡愉,相反的,我現在全身流竄一股怒火,站在這裡吹再久的冷風也壓抑不了,它不只是燙,還苦、澀、酸,它究竟是什麼?!我應該如何讓它止息!它像要從我體內炸開!你告訴我,我怎麼做?!”金貔反問勾陳。他數不清自己靜佇了多久,五天?十天?一個月?為何高處沁寒冰冷也抑制不住它?!
它撞擊著他的心。
它揪扯著他的腑臟。
它刺痛他四肢百骸。
它讓他好痛,痛得想要發脾氣,痛得想要剖開身體,將它狠狠捉出來踩碎!
“怒火?又苦又澀又酸?像要從體內炸開?”勾陳喃喃重複,妖美紅眸盯住金貔不放,從打量到猜測,再由猜測變了然,他彎眼笑了,毫不客氣地噗哧出聲,進而放肆取笑。
“你笑什麼?!”金貔見勾陳露出那種莞爾神情,更為光火。
“笑有個為情所困的男人,渾身發出好濃好重的酸醋味,自己那靈敏的鼻竟沒有聞到。”勾陳閃得很快,大退數步,避開金貔可能一拳飛來的痛毆,他飛高高,語調涼涼:“你那叫嫉妒,人類稱它為‘吃醋’,你不懂‘醋’是什麼,人類用它入菜調味,滋味極酸,正適合拿它比擬一個人的愛受到他人介入時所會產生的心路歷程。”
“嫉妒……?”金貔皺眉。
“小姑娘心裡另外有人?結果她並沒有真正愛上你這隻招財神獸?你被她拋棄了?所以才在喪志之際,拿你的貔貅窩洩恨?”一連數個提問,問得金貔變臉,也問出勾陳想知道的答案——光看金貔一臉窩囊,誰還會猜錯?
“我不稀罕她的愛!我不需要!我也不愛她!”
“聽聽,像個孩子賭氣在說:哼,她不愛我我也不要愛她!”勾陳故意裝出童音,調侃金貔。
“她說她愛我!”金貔反駁勾陳那句“她不愛我我也不要愛她”,雲遙在墜下之前,明白說了,她是愛他的!
“既然小姑娘表白愛你,你一副慘遭遺棄的怨夫樣所為何來?”應該是兩情相悅,雙雙對對,從此幸福美滿,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好日子。
“我不愛她。”
“你要不要照照鏡子,說出那句話的你,有怎樣的表情?”勾陳見多了在愛情裡自欺欺人的傻子,像金貔這種連“愛”是什麼都還不懂的神獸,他除了搖頭嘆息仍是隻能搖頭嘆息。“若不愛她,她的所作所為與你何干?你該是無動於衷,她傷不了你,左右不了你,你不會因為她的一個舉動或是一句話就動怒,她對你而言連個屁都不是,少掉她的打擾,你該要很快樂呀!重新去過你一隻貔貅的歡樂日子,自個兒窩在洞裡,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再也不用擔心身旁躺了另一個人,她吃飽了嗎?睡得好嗎?冷嗎?熱嗎?愛不愛我?有多愛?愛多深?愛多久?”
得了吧!
若金貔真如他自己所言的不愛,今日他勾陳踩上他的地盤,就會見到一隻埋頭大睡的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