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2 / 4)

一種過期發酵的酸腐。我正大光明地開了燈,因為在燈光下我的臉更具殺傷力。光線普照開來,我反倒被嚇了一跳,天吶,滿世界的書,看得我頭暈。接著還有異響,好像是人垂死的喘息。

我的運氣一向都是這麼糟,糟得像我的臉。我碰到了一個犯哮喘病的老頭子,從他那擺滿了書的客廳看,這老頭還十有*是個窮鬼。也許同是佔了鬼的原因,我給他接了一杯自來水,讓他吃下手裡緊攥著的幾粒藥,接著,他才把扭曲的五官舒展開來。這個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頭還挺有個性,剛能喘順氣就給了我個意外,他說為了報答我他節省一點,能從每個月的退休金裡省下三百塊錢給我。

我笑了。雖然我的笑一向比哭還難看,但我還是笑了。這老頭太逗了,他一語擊中了我的要害,我每個月只偷三百塊錢。晚上我睡橋洞,白天是三頓飯,一個月三百塊錢正好夠。

老頭也跟著我笑了,他說我是義偷。我說不是,碰上有錢的我就不義了,這個城市臉被毀到要去做整容的老闆漸漸多了,都是我乾的。

我把老頭扶上了床,看著他從床頭抽屜的一本書裡抽出三百塊錢給我。這老傢伙,連錢都有一股書香味兒。

每個月除了一號和十五號你都可以來,因為一號我女兒來看我,十五號我兒子來看我。不過咱們說好了,每個月只有三百,多了我也拿不出來。

沒有條件嗎?我真的有了興趣,這麼個脾氣古怪的老頭,我太想了解他了。

沒有,如果你願意的話,每次來拿錢的時候跟我聊聊天,聽我說說話。老頭揮了揮手,疲憊地示意我可以走了。儘管老頭用手示意的是大門,但我還是從窗戶走了,我突然覺得我不配走大門。

此後的每個月,我真的能從老頭那拿到三百塊錢。我當然希望不冒一點風險就能解決肚子問題,事實上,我的全部慾望也不過就是肚子問題。作為回報,我給老頭燒燒開水,打掃打掃衛生,讓他屋子裡有點人氣。之後,就是跟他聊天。他讓我先說,我就先說,我在老家有個物件,可是想娶她要拿出一大筆彩禮來。於是我就出來打工,進了一家工廠,當了流水線上的工人。老闆的心像他生產的電池裡的炭棒一樣黑,我的臉被硫酸毀了,他一分錢也沒花就把我踢出了廠子。害得我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回老家沒人敢認,不回家沒口飯吃。

老頭靜靜地聽,等我講完了,他也給我講他的事,他的初戀,他的一雙兒女,早逝的老伴。有時他還給我做飯,四菜兩湯,只看一眼我就眼淚嘩嘩地淌。

後來熟了,我叫他老周,他叫我小飛。老周說,小飛啊,別再翻窗入戶了,就是在大街上翻垃圾筒找吃的都比偷強。老周知道我不會生氣,所以老周接著說,你去找份黑天干的活兒吧,那三百塊錢你還到我這裡拿,這你放心好了。

我搖頭,經常到他這裡吃飯,我已經用不了三百塊錢了。我試探著向老周要幾本書,老周說,你隨便拿吧。我隨意抽出一本,名字裡總有關於心理的字眼。老周笑了,一臉孩子似的調皮,說,沒退休之前我是心理學教授。

老周的身體總是忽好忽壞,好時他能在客廳裡打太極拳,差時我竟要幫他打120,我甚至還冒稱醫院給老周的兒女打過電話。

老周給我找了份活。我每天在城市的下班和上班之間、在無人喜歡的黑暗裡幹活。老周說我搞衛生是把好手,說我最適合在夜裡給人家搞衛生。於是我的工作就是在幽靜寂寥的夜裡,遊蕩在一些高樓的玻璃牆外,當蜘蛛人。

每次發工資了,我都先抽出三百塊錢。老周問,你這是幹嗎?我說,每個月省下三百塊錢,還你。

。。

補丁

醒來之後,郝小好一直在猶豫該不該為自己的舉動後悔。其實當時衝著車棚喊兩聲,把賊嚇跑也就完了。可偏偏不是這樣,郝小好記得自己嚎了一嗓子,嗷地就撲上去了。結果可好,兩刀、一磚頭——兩刀幸好捅在右腹,離心臟遠點兒,但是那一磚頭拍在後腦勺上,中度腦震盪。而那兩個賊,不過是想偷兩輛腳踏車。

不過猶豫也就一小陣子,郝小好就被鮮花淹沒了。在他醒來後不到五分鐘,鮮花、水果和問候就一起湧進了病房。似乎後面還有攝像機的鏡頭,郝小好已經記不清楚了。看樣子,有領導來了。在慶幸、感激和妻女的眼淚中,郝小好覺得自己剛才的猶豫有些狹隘了。看看,自己付出的是一時衝動,換來的卻是英雄般的待遇。而自己呢,竟然還要後悔,想重新來一遍,臨危時退卻——太狹隘了。於是郝小好抱著女兒時淚花閃爍,感覺有點兒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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