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了!”
我也想多留幾天,可惜師公那個人做的決定沒得商量。
雷芳的神情漸漸由焦急變得沮喪,一下一下的扯著賬鉤上的流蘇,把那整齊精緻的穗子扯得參差不齊。
梨子在一旁勸她:“姑娘不用難過,以後又不是見不著了。齊姑娘肯定還會來的,姑娘也可以去看她。”
雷芳就是不吭聲,一直到我出門。
我本來想,我們還有機會告別。
但是第二天師公天不亮時就把我叫起來上路,我和雷芳沒來得及說再會。
馬兒跑了起來,我轉頭看。
雷家莊越來越小,越來越遠,轉瞬間就被拋得徹底不見。
我覺得心裡有點忐忑,伸手按了一下胸口,那本冊子安安穩穩的被揣在懷裡頭。
我心裡覺得稍微踏實了一點。
“師公,我們以後還會來嗎?”
他沒有回答。
我們經過許多地方,我不知道我們已經離家有多遠,出門的新鮮感已經褪去,我心中只剩下了忐忑和彷徨。懷中那本冊子是一個不能宣諸於口的秘密,象一根刺。不,象是一塊烙鐵,我無法專注精神於旁的事情,時常走神。
師公訓斥過我幾次,因為我這些天一樣新的幻術都沒有學會。
“你若再三心二意,下次可沒機會再出來。”
我默默的垂下頭不吭。
“走吧。”
快黃昏的時候我們進了一個小鎮,這裡是典型的南方小鎮,人們說話的聲音軟而脆,說得快了象唱歌一樣,很好聽——就是聽不清也聽不懂。有人撐著船從橋下過去,船尾拖出長長的餘波。女人們在河邊洗衣裳,棒槌捶著衣裳嘭嘭的響,聲音傳得很遠。
我專注地看著那幾個河邊的女人,她們穿著緊繃繃的衫子,下面的裙子很闊,捏著許多褶。有一個女人把衣裳擰好,把棒槌也收進盆裡,站起來轉身朝上走,裙腳劃了個圓弧。
我們這些天一路走來,現在的女人們都是這樣穿的。大概這是現下最時興的裝束打扮。
師公哼了一聲,我才覺自己站在那兒又恍神了,急忙追著他向前走。
我們在一家臨河的小客棧住下,店老闆講得話半土半白,說得慢了也能聽得懂,老闆的婆娘生得黑瘦,點了草來替我們燻屋子。那煙不算嗆,有一股青糊糊的味兒。
“屋子近水,蚊子多了些,燻過就好了。”
她也穿著和外面女人們一樣的裙子,師公喜靜,她嘮叨她的,師公已經推門出去了。我倒了杯茶喝,茶葉很劣,但是這裡的水感覺又輕又甜。
“小姑娘,你爹爹去了哪兒?你們晚上要不要在店裡吃?”
她說得話我得想一想才能明白什麼意思。
我瞅瞅她,師公去哪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定沒走遠。
我也沒和老闆娘解釋我們不是父女關係,嚴格來說,我們算是祖孫,中間差著白宛夫人那輩兒呢。對了,我倒沒打聽過師公他今年有多大年紀了。修行的人老得慢,雷莊主也是做了爺爺的人,看起來也就四十上下的樣兒,要不是留著鬍子,沒準兒還更顯得年輕。師公看起來絕對不到三十,可誰知道他真正年紀有多老了。
她見我老盯著她的裙子,把手裡燒盡的草從窗子就丟出去,扯扯裙子說:“好看吧?”
“我就是沒見過這樣的……我覺得,裙子應該……”我比劃了一下。老闆娘愣了下,笑了:“小姑娘你們從哪兒來的?你說的那種裙子是我外婆年輕那時候穿的呢,現在哪有人穿那樣的。”
“真的?”
“我可在她櫃子裡見過的。”
我撓撓頭。
剛才腦子裡面忽然就浮現出來那樣的衣裙式樣,和現在這種闊邊的大圓細褶裙完全不一樣。
天已經黑了,師公沒有回來,老闆娘給我端了一碗麵條,還有一盞油捻燈,我稀里呼嚕往嘴裡扒麵條兒,窗子底下有人用方言喊話,店老闆出去答話,我探頭朝外看,撐船的人從船頭搬了一筐菜下來,還有用繩串的幾條魚。
我就著油燈的光,把懷裡的那本冊子取出來。
這些天我已經把上頭的字都讀爛記熟了,一閉上眼就是冊子的書頁,我甚至連哪個字哪個詞在第幾頁,還有書頁泛黃的樣子,邊角壓出來的摺子,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冊子的陳舊,還有老闆娘所說的裙子……
我望著跳動的燭焰沉思。
這麼算來,我的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