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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都要結婚了,哪裡還不老?”趙同訓說,“你和景雲這些年怎麼樣?”
趙同舒嘆了口氣,“還好吧,一樣過日子而已。兒子大了不聽話,不外乎是這樣。同輩的人,也就咱們了,二哥和弟弟都不在了。如果他們都在就好了,這裡要熱鬧的多。”
在聽到“兒子大了”那句話的時候,程璟手裡的叉子在餐盤上重重一碰,氣氛僵了僵。
“好了,”趙伯光沉聲開口,“難得一家人團聚,就不要說那些不高興的事情了。”
“爸,既然你不愛聽,那我就不說了。”趙同舒瞥了眼父親,隨口說,“律和這麼大了,雎陽也不小了,放假了 怎麼沒回來?是在大嫂那裡?”
“對。”
兄妹兩閒聊著舊事和近況,就連程景雲都插不上什麼話。趙家規矩不少,長輩說話,完全就沒有小輩插嘴的份兒。只有孟緹,她是不會開口的,其他人也都懨懨的樣子。就做完那麼明媚照人的江祖怡都沒精打采地強撐著。
有人陸續端上豐富的早餐,中式、西式的都有,琳琅滿目一桌子。或許因為不餓,每個人都吃得少,大部分時間都在說話和聽別人說話了。
孟緹垂頭看著杯子裡純白的豆漿,微微地出神。
旁邊的程璟遞給她蛋糕。兩人對視一眼,默默無言,又各自機械地往嘴裡塞著東西。
趙同舒不知道想到什麼,又看了一眼趙初年,“說起來,我真沒想到初年也長得這麼大了。昨天是你多少歲生日?二十九歲?”
趙初年在嚴重地走神,聽不出情緒地“嗯”了一聲。
“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是昨晚沒睡好嗎?”
“沒有。”
孟緹偏了偏視線想看趙同舒所謂的“精神不太好”是什麼樣子,終於還是沒有勇氣,只瞧到趙初年握著筷子的右手,手指修長,骨節畢現。
“你比程璟還要大幾歲,”趙同舒若有所思,“昨天晚上一直跟你在一起的穿長裙的那個,是你女朋友?我看著總有點眼熟。”
“不是。”趙初年頓了一下。
“那你可以考慮下談戀愛了。”
“好。”
他的回答很簡短而平淡,趙同舒也不再問了。
好不容易一頓飯吃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眼看著就要分頭而行時,趙同舒開口說:“初年,你這幾天有空沒有?”
“有的。”
孟緹聽到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二伯的墓在哪裡?”
趙初年一怔,尚未答話,趙同舒卻先說了,“等你精神好一點就帶我去看看他吧。我一直沒給二哥掃過墓,還有知予,也一起去看看。”
孟緹回了一句“我不想去”。她現在沒法跟趙初年呆在一起,也不想跟趙家的人車上太深的關係。
但顯然別人的想法跟她差得很多。
“不行,你務必要去。二哥一直很掛念你,”趙同舒說,“再說,不過是塊墓碑而已。”
趙伯光也發話,“去一下也可以。”
孟緹這下子不吭聲了。
趙初年無聲地看了她一眼,神色複雜,“我沒什麼問題,什麼時候都可以。”
孟緹對他的注視熟視無睹,眼神失焦地點了點頭。
墓園十分安靜,是石頭組成的世界。
三個人走在石板路上,腳步都放得很輕,因而感覺更是壓抑。很少有人在炎熱的夏季來掃墓,除非那天是死者的忌日。小徑旁大都是花崗岩造的墓穴,大理石的墓碑,偶爾有墓碑前擺放著白色的鮮花,和趙同舒手中的那束格外相似。
趙初年走在最前面,三人只有她知道鎖在。孟緹和趙同舒緊隨其後。天氣炎熱,太陽直曬,趙同舒又是熱愛保養、對外形很看重的人,必然少不了傘。而她那麼嚴肅高貴的裝扮,拿著傘顯然不符合身份。
孟緹握著傘柄,看著地上濃濃的陰影,不免自嘲地想,趙同舒叫她隨性,也許就是找個隨從而已。
孟緹念頭剛一閃過,趙初年停下了腳步,“到了。”
墓碑很小,刻著生卒年月和姓名。趙同舒盯著墓碑良久,低聲呢喃“二哥,我來看你了”,眼裡有淚光閃動。那是一種真切的傷感和懷念。
與哀悼相對的是寂靜。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問趙初年:“為什麼連一張照片也沒有?”
趙初年聲音不大,“是二伯的意思。”
趙同舒長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