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貴幹?”若王大戶敢說是巧合,那也太羞辱智商了。
“聽說譚差役到了,也算老相識,所以特意來看看狀況。”王德想了想,這才如此答道,不然怎麼回答也不容易令人信服,還不如說幾句真話。
據剛才觀察,方應物猜測王大戶可能知道譚公道來上花溪村的事情。方應物又掃了幾眼王德身邊的人,有位手裡還提著算盤,看樣子是賬房先生。
帶著賬房先生來看狀況?對此他便隱隱有所猜測,八成是想趁火打劫,藉著譚公道來村裡逼欠稅的機會,低價收購幾畝地或者放幾筆債務罷?
方應物還有加更惡意的揣測——王大戶和譚公道也有可能是事先串通好了。一個假借官府名義催繳欠稅,逼人賣田;一個卻趁機吃入,兼併一些田地。
這不是沒有可能xing,史料中黑心糧長掠奪民財的例子屢見不鮮。
又想起王大戶家在這地狹田少的花溪兩岸三村裡,能獨佔一百多畝地,是怎麼發家的?也許他真不是善茬,所以從前那個死讀書的方應物十分抗拒與王家結親,想到這裡方應物有些頭痛。
自家欠他三十兩銀子,若不是父親有個秀才名頭,外加王家小娘子對自己有非分之想,只怕早被王大戶抓走賣身抵債了。。。。。。
不過雖然有些猜測,但沒有必要宣之於口,方應物對這點世故還是懂的。他顧左右而言他道:“家父欠了王家伯父三十兩銀子,如果一筆勾銷,自然將這譚賊賣與伯父處置。”
王德不明白方應物打什麼主意,皺眉道:“賢侄莫不是說笑罷,這點事情也值當三十兩銀子?難道我連這面子也沒有麼?”
方應物拱拱手,“既然買賣談不攏,那就此作別罷!”說罷就要帶著隊伍離開。
王德微微有些慍怒,“賢侄你這是何意?存心戲耍於我?這是一回事麼?”
“不敢,不敢,叫伯父失望了。這一趟去縣裡,小侄我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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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初進縣城
王大戶終究還是沒有從方應物手裡將老相識譚公道救出來,只能眼看著方應物率領親族綁著譚公道等人上了山路,向縣城而去。
這次與方應物接觸,王大戶也明顯感受到方應物與從前截然不同,但這感覺又很難形容,那種淡淡的矜持和疏離感確實沒法用語言形容。
“這模樣哪像是欠了我三十兩銀子的人?難道我對他太善良,所以人善被人欺麼?”王大戶疑惑的望著方應物的背影,心裡喃喃自語。
他開始考慮,回去以後要和女兒商量商量,不能太縱容這個債務人了,必須要拿出黑心債主的風範來。
縣城西門之外的方圓十里內,從行政區域上劃分都屬於梓桐鄉,這時代還沒有真正推廣都圖制,縣以下還是用鄉和裡劃分。方應物所在的花溪則位於梓桐鄉北部深山裡,距離縣城約摸有仈激u里路程。
方應物和他的親族從午後開始趕路,到了下午太陽微微西斜時,才趕到縣城西門。
一路過來,越近縣城,所見人煙越多。到了縣城西門外一里地方時,赫然看到一座香火頗盛的廟宇。方應物從記憶中得知,此乃賀齊廟,也是俗稱的西廟。
而賀齊又是三國時期人物,一千五百年前淳安建縣的始祖。按照國人習俗,死後也被封了神,淳安人稱為賀齊老祖,修廟四時供奉。
廟的附近也算是縣城比較熱鬧的去處,方應物一行人路過此地時,其他族人很有興趣的不停張望,步子也走得慢了,一不留神險些讓一個人犯逃掉。
但擁有兩世記憶的方應物對此沒多大興趣,山區小縣的繁華總是有限度的,這點紅塵紛擾還動搖不了他的心境。
不過也不是沒有讓方應物觸目的東西,隨著一路前行,他在縣城西門外道路上先後看到了五座牌坊。
沒數錯,僅僅西門外就有五座牌坊,其中有四座是進士牌坊,高高的矗立在縣城西門外道路zhongyāng,接受往來行人頂禮膜拜。
這四座進士坊分別是為正統四年進士胡拱辰、正統十年進士應顥、成化二年進士王賓、成化十一年進士盧鴻四人所立。全都是近些年來新出的進士,最遠時間也不過是三十八年前,最近的則是前年。
其中最老的這位正統四年進士胡拱辰也是梓桐鄉人氏,與方應物也算是真正的同鄉。聽說如今在南京快當尚書了,連他老家村子慈溪都打算改名為胡溪。
方應物上輩子在現場研究過許多牌坊古蹟,對牌坊形制並不陌生。但此時出現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