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頭,最大的特點就是欺軟怕硬。
其他人更是不敢多說什麼,一時間方欽差反客為主,從氣勢上死死壓住了一干府縣官員。
方應物停頓了一下,緩緩地掃視一遍眾人。他又不是沒在基層做過,三年知縣不是白當的,很瞭解一些地方官的心態。如果想另外抽時間與討論錢糧問題,只怕這些府縣官員都會找出各種各樣的藉口拖拉。
他們會覺得自己都是愛民如子的清官,都是不忍心盤剝地方的好官,錢糧神馬的都是浮雲,朝廷餓著了自然會從別的地方找食。再說蘇州地方這麼多盤根錯節計程車紳人家,地方官也未必惹得起,得過且過即可,何必要碰硬石頭去?
面對這種心態的地方官,方應物想要與開誠佈公的討論公事,最好的時機還真就是這次接風宴,一干措手不及的官員來了就別想逃避了。(未完待續。。)
ps: 這段非常難寫,構思慢了點,不過基本理順,今天可以小爆發一把。
第五百零六章 反客為主(下)
方應物觀察著別人,別人也在觀察著他,到現在也漸漸揣摩出了結論——此人少年意氣,立功心切,行事急躁,不大考慮後果。
當然,要對付這樣的欽差,對官場老手來說辦法也簡單,不要正面頂撞,讓現實教育他就是。。。。。。有些事情,不是憑藉匹夫之勇便可以成功的,在強大的體制慣性面前,什麼孤膽英雄都是渣渣。
方欽差一通大煞風景的命令下去,美酒美食美人通通沒有了,堂中氣氛有點沉悶。
當然,在眾位官場老手心裡,這叫做無聲的抗議,反正這樣下去,尷尬的不是他們。
見沒有人主動建言獻策,方應物只好咳嗽一聲,再次開口道:“諸君應當都知道,京師供給仰仗於東南,而蘇州府又是東南首郡,太倉十之二三要靠蘇州府。
近兩年來,蘇州府錢糧拖欠短缺甚多,本官奉命南下即為督糧而來,千鈞重任在於一身,願聽諸君高見。”
府縣官員面面相覷過後,府衙裡一位正六品管糧的通判叫做關退思的,忽然看到李知府對著他使眼色,又想起事先的一些交待,故而猶豫片刻後答話道:“蘇州錢糧事務難處甚多,殫精竭慮亦不能全功也,在下將其總為三條:
其一,稅賦太重,一縣相當別地一大郡,全府起運兩百萬石以上,焉得不難?其二,本色太多,折色太少,不能變通自然極不便利。。。。。。”
大明田賦以實物稅為基礎。基本形式就是糧米,這叫本色。因為某些特殊情況。可以將應承擔的賦稅由糧米摺合成其他事物,比如銀錢。也可以是魚、羽毛等等不一而足,這叫做折色。
在蘇州府,徵收銀錢當然比徵收糧米省心省力。除去節省人力物力方面不談,蘇州府本來就是商業極度繁榮的地方,不缺銀子。
但問題在於,銀子不能吃不能喝,朝廷也不能只靠銀子過日子,朝廷更需要糧食。
而蘇州府作為優質的稻米產地,質量好產量高。所以賦稅都被要求按照本色交。每年都要起運至少兩百萬石糧食輸送到京師,不允許摺合成銀錢,更有專門供應皇室和勳貴的糧米,稱之為白糧。
方應物暫時沒表態,關通判便滔滔不絕的繼續說下來:“其三,徵收糧米愈多,運送起來越發繁難。蘇州距離京師數千裡之遙,民力疲憊,損耗巨大。運輸艱難不能言盡也!”
說到這裡,關通判略口渴,低頭飲了兩口茶,又要繼續說起來。
砰!主座上突然傳來一聲震響。眾人齊齊抬頭看去,卻見年輕的欽差大人一隻手按在面前案上。很顯然,肯定是剛才欽差大人拍案了。
方應物盯著關通判道:“聽說閣下是府衙裡管糧的佐貳官?那關別駕你對我講這些難處。目的何在?”
關通判不明白欽差何故有此問,他只是作為一個管事的人。說一說錢糧難辦的地方,還能有什麼目的?
方欽差說話愈發的咄咄逼人。“難道這些難處,朝廷不知道?本官不知道?糊塗到需要你娓娓道來,答疑解惑?”
關通判低頭道:“下官不敢做此想。”
方應物話頭一轉:“現在情況就是,今年蘇州府連帶往年拖欠,必須要起運三百萬石以上。既然你講的這麼明白,那麼你想出解決之道沒有?”
關通判無言以對。這話問的,他要能輕易解決這個老大難問題,那他還在這裡當什麼通判,當戶部尚書都夠格了!
方應物緊盯半晌,見關通判不能回答,便高聲訓斥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