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朱瞻基口口聲聲說地是愛惜朝廷人才。但那聽命而去地隨從又不是傻瓜。自然不會認錯人。這油紙傘只有兩把。滿大街地舉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怎麼可能夠?於是。他徑直匆匆來到張越等人跟前。雙手把傘遞了過去。
“三公子。我家公子看著雨下大了。所以讓我送兩把傘過來。”
張倬和萬世節方銳聽著心覺奇怪。張越卻知道那是朱瞻基地好意。連忙接過謝了。隨手遞了一把給萬世節。讓他和方銳同撐。他趕緊撐開了自己手中那把遮在了父親頭上。
此時雨點愈發細密,貢院中的舉子也走得差不多了。萬世節和方銳走在前面,張越將大半雨傘遮著父親,自己的半邊身子卻露在雨中,誰料沒走幾步遠,他就感到握傘的手被人輕輕一推,再一看卻是父親。
“瞧你這半邊身子都已經溼透,別隻顧著我。這春天不比夏天,天氣乍暖還寒,若是病了怎麼辦?”張倬待兒子一向不比尋常父親地疾言厲色,此時不由分說地伸手攬住了張越的肩膀,因笑道,“我又不認識那個好心送傘的人,你莫要讓人家地好心白費。”
雖則天氣陰冷,身上又溼了半邊,但張越此時卻覺得心中暖意融融。貢院前頭的一條街乃是石子路,平日天晴的時候走著還好,如今這一下雨,路上溼滑不說,石子之間的空隙還擠滿了水,這走路若是不注意便會打滑崴腳,更不用提還舉著一把影響視線的傘了。
這好容易考完了試,不少考生都是腳下虛浮,結結實實摔在泥水中的不在少數。就連方銳走在半道上也是一個踉蹌,虧得萬世節拉了一把才算是勉強穩住了。而張越父子倆彼此扶持著。好容易一腳低一腳高地走到了路口,這才看見那邊一長溜的馬車。
“少爺,少爺!咱們在這兒呢!”
張越一眼就看見披蓑戴笠站在那兒使勁揮手的連生連虎兄弟,連忙攙扶著父親走了過去,見後頭還有一輛黑油車,他不禁暗歎家裡安排得周到。便示意萬世節和方銳上後一輛,又對那車伕囑咐先去西城牌樓巷再轉回英國公府,然後方才和張倬一同上了前一輛車。
張倬此來北京應考,原本不打算住在英國公府,奈何張輔卻不比王夫人好說話,把臉一板就不容置疑地駁了。此時好容易考完了會試,坐在車上回去的時候,父子倆便說起顧老太君等人自開封遷來北京地事。張越掐著手指算算時日,最後發現這會試期間。祥符張家那一大家子人竟是極有可能已經到了。
想到這兒,他也顧不上外頭正在下雨,忙掀起車簾問道:“連生。祖母她們都到了麼?”
“少爺,老太太她們三天前就到了,英國公夫人還比她們早到了兩天!”坐在馬上地連生回過頭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就笑道,“因那邊大宅子裡頭雖休整得差不多了,但還得添置傢俱和其他擺設,所以英國公和夫人硬是留老太太她們在家中住。”
連虎也勒了馬,等到馬車趕上齊頭並進,他更是喜滋滋地插話道:“好教少爺得知。大少爺如今也回來了。雖說之前松山衛被倭寇攻陷,但大少爺在金鄉衛很是拼命,如今已經是副千戶了。英國公向皇上為大少爺請了假,這回可是特意回來辦婚事的。”
張倬和張越都沒料到自己進考場這麼些天竟有這許多事,一想到如今英國公府那熱熱鬧鬧的場面,父子倆不禁面面相覷,放下車簾後就同時笑了起來。
頂著綿綿雨絲,馬車終於抵達了英國公府西角門。張越還不等馬車停穩便蹭地跳下了車,旋即一陣風似的衝進了門。張倬緊隨其後下車。沒好氣地叫了一聲,見兒子絲毫沒有反應,只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接過連生遞過來的雨傘便快步往裡面走去。雖說同樣是下雨路滑,但他地腳步卻比剛剛出貢院時輕快得多。想到久別的妻子和女兒,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離著二門還有老遠,張越就看到了那個迎門而立地身影。雖說在雨中只能模模糊糊看見那蜜合色衣裙,但他仍是一眼認出那便是母親孫氏,連忙又加快了步子。眼看快到那道垂花門時。見孫氏顧不得正在下雨。丟下那撐傘的婆子便奔了過來,他亦是三兩步衝了上去。
“娘!”
孫氏此時滿是歡喜。也顧不得張越身上**的,一把就將其攬在了懷中。直到後頭婆子慌慌張張撐了傘過來,她方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卻是嗔道:“都是快十六歲的人了,下雨天還跑那麼快,若是磕著碰著怎麼辦?看你這一身**的,也不知道披一件蓑衣打一把傘,快跟我進去換衣裳,老太太她們都在英國公夫人的上房……”
話還沒說完,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