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也沒作甚傷天害理之事,怎麼就這麼不招人待見,一個兩個看見我走了都像送瘟神般,真叫我一口悶氣鬱於胸中,不上不下的十分撩人十分難受。
這難受的感覺隨著見過的宮娥數量一併增加,所幸就在我將要崩潰吐血一命嗚呼之際,一道矮矮的門檻出現在眼前。
我到頭了。
出了那道門檻,我便是一盆髒水,正式從盆裡潑出去。
我深吸一口氣,提起吉服前擺準備一步跨出去乾脆利落,將要邁出腳跨出去時,我聽見身後大小不一,但異常整齊的吸氣聲。我無意回頭一看,身後長長的廊柱下跪伏著的腦袋們齊齊抽動,呼吸聲立時便雜亂了。
……原來是釋去重負前那最緊張的深吸氣,都說黎明前是最黑暗的,大約我在這些宮娥眼裡便是黎明他老人家姍姍來遲之前那特別黑的黑暗。
讓你們不自在了幾千年,真是十分對不住。
最後看一眼那幽深的迴廊,每一根廊柱都曾無語的任我從它們之間穿來穿去;還有那些,幽暗的房梁,每一根上面都有神匠精心描繪的潘雲花樣……那些不舒服的硬木椅子,半舊的椅撘,層層撘下的流蘇……
轉過頭,我一腳跨出門去。大約我現在的氣勢比千萬年前我娘跨進來時,要強一些。畢竟她是一個新進的嬪妃,小心翼翼的住進這巍峨的宮殿;而我則是這宮殿的主人,現在將它捨棄從這裡離開。
待得我那丈八長的吉服後襬一寸一寸挪出來以後,硃紅的宮門在我身後沉沉合上,我只來得及看陽光從那些依然伏著的宮娥頭上掠過,那座伴我千年的宮殿很快陷入寂靜。
我擰著裙角,忽然有些忍不住想笑。
方才我惡作劇,說要把鏡子帶走,把那宮娥嚇得不輕;可是我在這裡長了幾千年,這裡什麼東西是我記不住的?別說我今日只是出了這個門檻,哪怕以後我真的到了森羅殿,沭斛裡的每一個角落,每一片落葉,每一顆塵土,都會像今日一樣,鮮活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