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師伯追蹤殺你恩師之人,也快到了,那時你雪了冤,報了仇,又有了令師伯前來做主,這不是巧得很麼?”
周洛簡直不信自己的耳朵,但見黃奇說得慎重,絕非戲言,登時血脈賁張,道:
“先生所說果真!”
黃奇忽地左手一擺,右袖霍地拂出,廳中四盞大彩燈,立時都滅。隨聽他壓低聲音說道:“老弟噤聲,你瞧這是誰來了。”
一言甫落,只見一團白影越牆而入,快得出奇,卻又是輕飄飄落在院中。
來人渾身皆白,白髮白髯,連麵皮也是雪白,身穿一件齊膝的白衣,下面白襪齊膝,白色萬字靴,他飛身而入,恰似一團飛絮一般。
來的正是白頭翁,那周洛的師伯。
周洛哪敢出聲,要知他雖已從陶丹鳳處,得知師伯亦懷疑他有冤情,但現下真象莫白,且在數月之前,他逃難括蒼的時,他師伯不也會將他擒回麼?這時白頭翁若知他在此,哪還能有自由之身,是以他一見師伯前來,哪敢出聲。
黃奇巳在他耳邊說道:
“老弟,你在廳中等侯,待會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白頭翁飛落院中,大概見燈火通明,卻闃無一人,心下有些驚疑,隨高聲說道:
“黃兄何在,白頭翁已遵命前來。”
周洛才知師伯是黃奇約來的,好生狐疑,心中忐忑,忖道:
“他這是搗什麼鬼,莫非他早有安排?”
黃奇大笑而出,道:“你這老兒嚷什麼,我巳等侯多時了。”
白頭翁一見黃奇,便將手一拱,道:
“黃兄仗義相助,我白頭翁銘感不已,不知孽徒何在?”
周洛大吃一驚,原來白頭翁這“孽徒”兩字出口,目光頓射精芒,可見他心頭之恨,心想:“這不是指我?還能有誰?”不自覺回頭去望,他是想瞧清楚廳後門窗何在,若然師伯真個是為他而來,好趕快逃走。
卻聽黃奇呵呵笑道:“別急別急,人便在此。”
說著,向身後一指,正是指定廳中,周洛登時一身冷汗,心道:“這……這黃奇端的是打甚主意,莫非這些皆是在作弄我?”
他眼角不由掃過廳角,昏暗中,只見黃梁道人兀自喝個不停,莊蓉也仍站在他身邊,只是看不清她的面容。
早聽白頭翁怒道:“讓我先宰了這孽徒,再向黃兄致謝。”
周洛聽得心下更驚,忙看時,只見他師伯白頭翁巳向廳中搶來!周洛那敢怠慢,慌忙縱身後退,那知他身後像有一堵無形的牆壁一般,背上立被托住,竟是退不得半步,隨聽有人說道:“小子,你不做虧心事,驚怎地,乖乖地看個明白。”
這剎那間,只見院中的黃奇,已伸手一攔,道:
“白頭翁,且慢,我們可得先說個明白,那筆交易,事後你可不能反悔。”
白頭翁忙道:
“黃兄說那裡話,別說令師黃梁道長有命,我敢不遵從,何況這是他天大的造化,我白頭翁只有惑激不盡的,何勞再三叮嚀。”
黃奇卻道:“好,其實我倒不是擔心你變卦,而是怕那女娃娃出頭,聽說你那師弟在日,已有婚約,是不是?”
周洛心下大奇,想道:“他們這是說什麼?”
只見白頭翁長長嘆了一口氣,道:“黃兄還提她則甚,我門戶不幸,出了這個孽徒,她已失身與他,還提甚麼。”
黃奇道:“白翁既如此說,今後我們是親家啦,可要多親多近。”
白頭翁道:“黃兄,我數千裡追蹤至此,便為清理門戶,還請即將孽徒交與我。”
黃奇點頭道:“好。”隨回頭叫道:“蓉兒何在?”
一條人影自周洛身前飛出,正是莊蓉,趨前向白頭翁行下禮去。
白頭翁道:“姑娘請起。”他左手一拂髯,右手一擺,以長輩自居,受了她一禮。
黃奇道:“蓉兒,時候不早了,快去將他帶來,你師伯也等得不耐了。”
莊蓉道:“是。”躬身退了一步,即返身入廳。
周洛心中惴惴,適才他想逃走,明白是黃粱道人阻止了他,這位道長已是神仙中人,若他不讓自己出廳,要想逃走,可比登天還難,且聽他師伯與黃奇的言語,又有些不像是指他,是以見莊蓉奔進廳來,便硬著頭皮不動。
說時遲,莊蓉在屋簷下一點,飛身而入,幾乎和他撞個滿懷,原來院內燈光通明,由裡看外面,明如白晝,由外看裡,卻只是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