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屏風,一年多的夫妻生活,何歡也能感覺到,即便他嘴上不說,心裡還是留戀京城的。
白芍見主子若有所思,奇怪地問:“小姐,你如何知道這花兒名喚牡丹?”
“我不過是從書上看到的。”何歡敷衍一句,命白芍吹燈睡覺。
白芍看一眼窗外的月光,小聲說:“小姐,屋子外面沒人守著,奴婢能不能去廊下,把燈籠上的花紋偷偷繪了……”
“外面沒人守著,不等於沒人看著我們,不要節外生枝。”說話間,何歡已經躺下。白芍無奈,只得吹熄燈火。
黑暗中,何歡凝視皎潔的月光,思緒千迴百轉,輾轉難以入眠,恨不得插翅飛到兒子身邊,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他的小臉。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待何歡用過早膳,喝了藥。沈志華便來了。他告訴何歡,昨日他們已經找到證人,證明五名地痞攔截何家的馬車只為劫財。何家的馬車衝出小巷後,地痞們尚不干休,一路尾隨,直至林捕頭趕來,他們才四下逃散。
何歡不知證人是真的看到了事發經過,亦或是沈志華為了證明她的清白,花銀子僱的。她見沈志華所言與事實相符,點頭承諾會在公堂上照實敘述經過。
小半個時辰後。何歡由白芍陪著坐上了馬車。臨上馬車前。沈志華又告訴她。待衙門的事情了結,馬車會直接送她們回何家。
在車軲轆的“咕咕”聲中,馬車平穩地前行。何歡透過車簾的縫隙朝外看去,就見路邊的包子鋪內。蒸籠正冒著熱氣,賣豆花的大嬸兒賣力地吆喝,還有煎油條的,賣粢飯糰的,一切顯得井然有序。
忽然間,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大口咬著手中的燒餅,穿梭在人群中。她憤憤地移開視線,抿嘴不語。
馬車外。謝三雖沒有看到何歡,但已然注意到沈家的馬車。他的目光緊盯不遠處的馮驥陽,一刻都不敢鬆懈。
清晨的陽光從輕盈的雲層間散落,把熙熙攘攘的大街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行人們或慵懶地享用早餐。或隨性地與熟人打招呼,整條街道在熱鬧之中又透出一股子寧靜與平和。
謝三尾隨馮驥陽,時不時閃避行人。突然間,他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下意識朝光源看去,就見一個男人背對自己,目光死死盯著沈家的馬車。
眼見馮驥陽即將離開自己的視線,謝三快走幾步,看到了男人的側臉。他竟然是當日攔截何家馬車的男人之一。
他想幹什麼?
謝三正猶豫自己是否應該放棄跟蹤馮驥陽,先將那個男人擒下,就見那人把匕首插回腰間,取出一塊黑布矇住了臉。
謝三衝著車頭的沈志華大叫:“小心!”
“那人是謝三!”
人群中突來的大喝,壓住了謝三的警告。他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男人正用匕首指著他,大叫:“橫豎都是死,把他們都殺了,再去找謝正輝!”
“啊!”
在百姓的驚慌逃散聲中,兩名蒙面漢子撲向沈家的馬車,另外兩人來不及繫上黑巾,已經揮舞著利刃朝謝三砍去。
“保護三爺!”謝正輝的兩名手下顧不得繼續跟蹤馮驥陽,一左一右迎向兩名殺手。
謝三大叫一聲:“把他們活捉回衙門!”就見沈志華呆呆地看著砍向自己面門的匕首,隨即狼狽地滾下車轅。
車伕在錯愕中緊緊抓住韁繩。馬兒嘶叫一聲,騰起前蹄,撒腿往前跑。車伕使勁抓住韁繩,大叫著“籲,籲”,試圖制住受驚的馬匹,忽覺右手臂一陣劇痛。他尚未反應過來,沾染著鮮血的匕首已經往他的咽喉割去。
車伕急忙放開韁繩,雙手抓住蒙面人的手腕,隨著馬車的顛簸,兩人同時滾落在地。
沈志華在地上連滾帶爬,狼狽地躲避黑巾人的襲擊。眼見車伕與另一名黑巾人滾作一團,又見大白馬在街上東竄西跳,他絕望地大叫“表小姐”,奮力想要撲過去,被黑巾人一刀扎入了肩膀。
謝三在沈志華跌下車轅那一刻已經向馬車跑去。奈何他與馬車有一段距離,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子一連撞翻了四五個攤子。眼見馬車隨時可能車毀人亡,他屏息提氣,飛身撲上去抓住韁繩。
馬兒被他這麼一拉,雖緩下了腳步,但仍舊直直朝包子鋪撞去。謝三硬生生被拖行了三四米後,只聽“嘭”一聲,滿天的包子,混合著熱騰騰的開水,像天女散花一般朝他迎面撲來。
謝三自小被人誇讚長得漂亮,因此故意把自己曬黑。他不在乎臉上是否留疤,可他要是破了相,不知道多少人跟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