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扭出一片劍花,擊落兩件暗器,身形未有稍滯,已躍入房內。屋裡此時疾風大作,似有無數條毒蛇在幽冥中不住扭動軀體。鐵還三不退反進,搶先縮身在立櫃之後,那些暗器卻如嗅到了血腥味,奪奪連聲,直穿透立櫃。鐵還三疾退一步,堪堪閃避,依稀可辨三支精鋼流星錐透木而出。鐵還三正待抄住流星錐的鐵鏈,卻聽“叮”的一聲,鋼錐尾部猛地彈出一對倒刺,仿若兩隻獠牙,鐵鏈此時一收,整個立櫃頓時被這三支鐵錐撕得粉碎。
“破城錐!”鐵還三不禁變色,連忙拔地而起,抄住梁木,向破城錐來處蕩身直衝,耳中可聽得身周呼嘯不絕,左肩突然劇痛,令他渾身一顫,皮肉之下更被獸齒啃噬般,骨摧筋折的疼痛直如天崩地裂,令他腦中一片混沌,不免大叫一聲,摔倒在地。
滿室戾風頓時消散,庫房深處有人竊竊獰笑,伴著鐵鏈滑擦地面的聲音,那人腳步輕捷,向著鐵還三摔倒的方向走來。然而四周卻無半分傷者呻吟喘息之聲,那人也不由疑惑,摸索地上,人影全無,只觸到一攤溫熱的血跡和一段沒有錐頭的鐵鏈。“嗤”頭頂一涼,髮髻已被人挑開,那人凜然大驚之時,寒意逼人的劍鋒已架在他的咽喉。
“鐵大捕頭,”那人強笑呼道,“我是劉府李師爺,適才誤以為大捕頭是那強人,誤傷了大捕頭,恕罪!”
“哦。”鐵還三的笑聲尚因傷痛顫抖,“李師爺眼見我進屋時認錯了人,如今劍鎖咽喉,即便背對著,也認出了我來麼?李師爺的眼力可奧妙得很啊。”
“呵呵,”李師爺冷汗不住,賠笑道,“我的眼力自然無法同大捕頭相比,大捕頭念我老眼昏花,萬請恕罪。”
“你的眼力自然無法同我相比。”鐵還三冰涼的手指撩開李師爺項後散發,在他狹長的舊傷疤上撫了撫,笑道,“我從來不會認錯人。你原名萬琮,在巢州犯下命案,法場上由同黨劫去,已被通緝了六年。你躲在劉府中,就以為沒人疑心了麼?”
“嘿嘿。”李師爺暗中收緊手頭的鐵鏈,垂死一搏的決心讓他的笑聲微微發抖,“鐵大捕頭,我是劉府東館,你待如何……”話音未落,喉頭一涼,鮮血噴得滿襟殷紅。
鐵還三皺眉笑道:“先替你銷案,至於劉恆宇為何籠絡你這等亂寇,少不了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拭去劍上血跡,晃亮了火摺子,四處打量,見庫房中箱籠立櫃遍地,都是厚厚的一層塵土,再待細查,肩上的傷口卻越發火燒火燎起來,血液似乎流得比平時慢了許多。他扶著牆,重新抖擻了精神,步出庫房,眼前突然一派通明。
“那賊人站住了。”劉府家丁十多人突在牆頭現身,都在高呼。鐵還三站在原地,還未答話,家丁中的頭領卻立即高聲命道:“放箭。”
鐵翎箭鋪天蓋地兜頭籠罩而來,鐵還三絞落數枝鐵箭,已覺不支。此時卻有一人仗劍從劉府家丁後方馳來,躥上牆頭,刺倒多人。劉府家丁頓時大亂,箭勢一弱,那人掠下牆頭,撈住鐵還三的身子,逸出後院而去。行至無人之處,鐵還三得暇縛住肩頭傷處,令涼風吹散自己額頭的混沌,切齒對前來相救的杜風齡道:“劉府人都在此處,正是你搜得那件兵器的大好時機,可惜你眼中只分黑白,不明輕重……”
“我便是這樣的人了。”杜風齡收了劍苦笑,“你覺我愚笨,我只知你死了,就算我找到那件兵器,一介賤民,又能將劉恆宇如何?”
“劉恆宇雖看出些端倪,想殺我避禍,可朝中想要他命的,又何止我一個?”
“我不懂你們那些勾心鬥角,我也不在乎你領不領情。”杜風齡冷然道,“我既然答應了,便做到底。”他拂袖拋下鐵還三,飄然自去。
第四章
鐵還三看著他的背影飄蕩無依地遠去,一時怔了半晌,最後緊咬嘴唇,慢慢走回劉恆宇書房。劉恆宇正眯縫著眼睛,聽著蔻兒的曲子輕輕敲打桌沿,聽得房門響,眼見是鐵還三滿身浴血踉蹌走入,頓時悚然坐直了身子。“這、這是……快請大夫。”劉恆宇高叫。飛娘和蔻兒也是驚撥出聲,匆匆閃至角落裡。
翟溶卻從外面疾步進來,在劉恆宇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劉恆宇的臉色愈發難看,轉瞬又成平靜威嚴,上前扶住鐵還三,關切道:“鐵捕頭傷勢如何?”鐵還三嘆了口氣:“那賊人果真厲害。竟殺傷貴府李師爺,又重創卑職,方才逃逸出府。”
劉恆宇“嗬、嗬”連聲,想了想,道:“既然這流星錘如此囂張,看來全州上下,必需竭力通緝。可大捕頭如此重傷著實不宜過度操勞,不如速速回京靜養。”
“不可。”鐵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