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2 / 4)

一的高度和位置,至少給了他一絲最堅毅的慰藉。如果說段平順是一堆熊熊大火,那冬妹就是一根木材。火已經燒到了盡頭,漸漸灰飛煙滅。而那根木材正在點燃段才貴心裡尚存的一絲死灰復燃的希望。

惹人憐愛的段冬妹就是一刻藥,漸漸治癒撫平段才貴最深的那一道傷。

段才貴心想,女娃就女娃,總比老了無人送終強。女娃也沒啥,將來招郎入贅,一對兒女也就齊了,再生了孫子姓段,段家香火延續,也就對得起列祖列宗了。於是心一橫,下定了決心,好好把冬妹養大成人。

一個沒有陽光的黃昏。

段才貴坐在院子裡,冬妹坐在才貴的腿上。段才貴看見了冬妹瘦小的胳膊上一道道淺紅的血痕,顯然是被人抽打的。他並沒有問冬妹,他只是覺得冬妹是值得自己把全部的愛毫無保留地給她了。

想讀書嗎?段才貴問冬妹。

想。冬妹沒有猶豫。

那明天就送你去堂。段才貴說。

好。

冬妹的回答像她現在穿的衣服一樣乾淨簡潔。或許是這幸福降臨得太快,有點措手不及,她還無法防備。她只是看過她曾經的姐姐妹妹揹著書包去過那叫學堂的地方,在外面聽到過裡面傳來的朗朗書聲,她看過那些叫書的東西,除了圖畫,她並不知道上面寫了些什麼。她只能每天揹著衣服去河邊洗,每天小手洗得通紅,但乾淨。她明天就要去那嚮往已久的方向,她有點想哭。

冬妹讀書很認真努力,成績自然名列前茅。再後來,就穩居第一名了。

段才貴又看到了生活開滿了漫山遍野的希望,彷彿眼前一下子兒孫滿堂,幸福繞膝,享受天倫之樂,在這些兒孫中,他並未看到段平順的身影。因此有了小小的失望,然而這失望只是一滴水,迅速被他洶湧澎湃的希望之河沖淡,近於消失。

段冬妹留著男孩子一樣的短頭髮,活生生一個假小子。段冬妹穿著段平順的衣服,到了十五歲,冬妹依然能穿得上平順留下的衣服。冬妹來到段才貴身邊的頭一年裡,有幾次被段才貴誤以為是段平順回家了,直到看清楚了,他才揉搓那雙昏花潮溼的眸子,一陣心酸了去。

“冬妹,長大了想當什麼?”段才貴問。

“想當老師,像王老師一樣有文化。”冬妹回答。

“不做老師好麼?咱當醫生。”段才貴說。

“為什麼呢?”冬妹疑惑了。

“冬妹做了醫生,就能給爹爹看病了呀。”段才貴說完就開心地笑了。

“好!”冬妹也開心地跟著笑了起來。

他們遙想著多年以後的日子。

段冬妹逐漸成了段才貴生命中最現實的希望。這希望的種子如今已經在段才貴的心田裡生根發芽了。因此,這棵新生的嫩苗是不能拔去的,一旦拔掉,就會讓這貧瘠乾癟的土地再次傷痕累累。

一個人居住在了另一個人的生命裡。

段冬妹住在了段才貴的心裡。

望向一米之遙的遠方(28)

初中時,段冬妹寫了一篇關於理想的作文,作文樸實無華,理想是那麼急迫而真切。

老師問冬妹的原因。

冬妹說,是為了給爹爹瞧病,爹爹老了,全身是病。

老師感動了,把它作為範文,在全班唸了。同學們心裡也泛起了小小的波瀾。

冬妹二十歲的時候,考上了雙慶市最好的醫科大學。

訊息在全村漫延開來,最後村長一行人更是帶著慰問品來到了段才貴家裡。

村長一直誇耀著段冬妹,說她是全村父老鄉親的驕傲,說她是村裡第一個考入重點大學的女娃,給全村掙了臉。村長坐在長板凳上,從早上一直誇到了中午,基本上沒有停過。村長的知識豐富,基本上是從遠古人類的發展說到了如今社會,從政治說到經濟,又粗略地涉及到了他可能不太擅長的文學和音樂。總而言之,他把冬妹考入重點大學這件事已經昇華到了促進了人類經濟政治全面發展的高度了。

段冬妹沒有發言。她只是聽著村長的話,發現村長的知識有很多是殘缺不全,有很多是胡謅瞎編,有很多是道聽途說。冬妹覺得很好笑,但她沒有笑出來。她看見村長身邊隨行的那一群人聚精會神地聽著村長的發言,也許是他們對村長的報告從未膩煩過,還不停地點頭贊同。

最高興的是段才貴,走起路來都帶著揚眉吐氣的味道。十年的含辛茹苦讓他終於看到了開花結果了。自己的期望正在一步一步實現著,從以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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