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救急,二來咱們這裡秋天短,等到了冬天,都拿來買米糧衣物佈施給窮苦人家。以前雖然也有這麼做,到底銀錢不夠,施捨不得多少人。”
蔣世友眉頭舒展,道:“這樣很好,取之於人用之於人。也算是讓菊芳承擔責罰。娘子總歸是善心人,心腸好。”
周韻本來和緩下來的臉色驀然僵住了,她有些不安地看了蔣世友一眼,又立刻轉開視線,低聲道:“這話真是受之有愧。芳姨娘——菊芳她,是神智不清被帶出去的,淨水庵的師傅願意收留她,從此她便要青燈古佛過一生了。”淨水庵是秦楚城外山裡一處小廟,規模與白蓮庵是不能比的,香火少得多,那裡的生活自然也很是清苦。她也不知道是何緣故,這些話明明可以不說,或者等以後時過境遷再慢慢找機會彷彿不經意間透露出來,可她偏偏腦子一熱選了最笨的方法來坦白。就好像她明明對菊芳恨之入骨,費了這樣的的心力人力來設局,偏偏最後關頭卻饒了她一命。
蔣世友不曾想到菊芳竟是這樣的結局,不免怔愣了好一會,半晌,他淡淡道:“你不是個心地邪惡的人,這樣做必定有你的道理。”嚴格說來,他也沒有指責周韻的資格,由於他的到來,菊芳無可避免地失寵,又因為他隱藏的狂躁症,險些令她受傷。對於她們之間的恩怨糾葛,他只能選擇沉默。
不知何故,周韻心裡有什麼突然放鬆下來,又有什麼好像驟然皺緊了,只覺得這房間裡悶得厲害,全身不適,一刻也不想多呆。她按著桌子起身:“時間不早了,三爺也準備休息。明早還要吃藥呢。我去叫露桃來收拾桌子。”言畢,她頭也不回地轉身,彷彿身後有什麼在追一樣,匆匆地開門出去了。
後來周韻再也沒露過面,只有露桃佳玉兩個在屋裡伺候。問起三少奶奶,回答道她在隔壁側廳裡安歇了。蔣世友心裡有些惆悵,收拾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他腦子裡放電影一般一幕幕閃過這些日子經歷的場景。從車禍後的穿越,在菊芳屋裡第一次見到被圍攻的周韻,到後來來到正房與周韻朝夕相處,在之後被識破身份,再到如今,他經歷的每一件事都有周韻的參與,這個外表溫雅的女子潤物細無聲地侵入了他的生活和思想,更令人不解的是,即便她漸漸露出截然相反且並不可愛的另一面,他也能理解和接受。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他越想越心煩意亂,好不容易壓抑下的心情又蠢蠢欲動,蔣世友翻了個身,決定繼續鴕鳥下去。
次日晨,老太太又遣了齊媽媽過來看望蔣世友,她前一日也來過一次,偏蔣世友正在昏睡,齊媽媽在床前瞧了一番,又將藥方子細看了看便回去覆命了。這次見蔣世友已經醒來,齊媽媽心內歡喜,卻也知道這病的源頭不甚好說問詢出口,只問了下身體情況,確定無礙後便含笑止了話。
周韻知道她是來問菊芳的處理情況,便將她請到側廳一一告知,齊媽媽跟著老太太幾十年,也經了些風浪,聽到瘋癲入庵堂修行的結果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依舊微笑著道:“三奶奶宅心仁厚,這樣寬待下人,簡直是菊芳祖墳上冒青煙了。”老太太屋裡的人,不管心思細不細,說話什麼的都不甚顧忌。周韻知道她的意思,也不回答,只跟著點了點頭。
齊媽媽是知道周韻的悶葫蘆個性,當下也不多說,只笑道:“昨日大老爺傳信來,說是四日後就到,能趕上一家子團圓過中秋節呢。”蔣家大老爺考了二十多年的鄉試,屢敗屢戰,今年恰逢科舉年,兩個月他前便帶著僕從去了省城蜀州城備考,如今算來考試已經結束,也是該回家了。周韻面露歡喜:“伯父回來,老太太心裡也高興些。”她沒有問考試結果,從齊媽媽的話裡已經聽到了結局。想必又是三年的等待,等下一次的鄉試機會了。齊媽媽笑笑,告辭離去了。
周韻目送她離去,自己又坐在桌邊出了會神,才想回去隔壁,便聽得有人來報吳老六家的來了。周韻微愣,她原本是打算把菊芳和那兩個丫頭都交了吳老六發賣,可最後還是決定將菊芳送到庵堂,那兩個丫頭送了鄉下佃農家做媳婦。於是也就不和吳老六家的相干了,無人走漏風聲,她這會兒卻巴巴地來了,卻不知是何緣故。周韻心裡閃過一個念頭,不免又驚又喜,忙道:“快請。”
吳老六家的一身玫瑰紫的綢緞褙子,照舊是往日那笑呵呵的模樣,慈眉善目的看著不像是個人牙子,倒有幾分像個惜老憐貧的富家太太。她一見周韻便哈哈笑道:“託奶奶的福,您要找的人這會兒就在秦楚呢。”
周韻心裡陰鬱一掃而空,忙起身道:“在哪裡?我這就去請了來。”說著就要吩咐下去。
吳老六家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