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臉色,小心翼翼道:“蔣貴媳婦也就罷了。可這蘇進家的已經十來年沒在府裡當過差了,在東府更是幾乎沒什麼人脈,萬一要是手生應付不過來豈不是不好?”
蔣老太太搖搖頭,並不贊同她的話:“正是要找個沒人脈的!要是個個都跟蔣貴媳婦似地熟人滿府都是,欺上瞞下簡直易如反掌。小三兒他媳婦要想順利接手必定是掣肘不已。如今上頭兩個都是新人,底下人心裡沒有著落,只得勤懇做事,生不出蔑視之心了。”
齊媽媽心裡有個問題一直梗著,此時趁著這話頭兒忙問了出來:“老太太真打算把東府交給三少奶奶了?”
老太太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不這樣還能怎樣?紜兒都傳了姑爺的意思了,這周家的女孩兒也是縣令大人的臉面,請我凡事不吝教訓,但是明面上悠著些,別讓她落人是非。姑爺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著?再說友哥兒那孩子,對她似乎也不是完全不滿意的。”想著今日在廳上看到兩人破天荒如尋常夫妻一樣的相處,老太太都覺得太陽已經從西邊出來了。
齊媽媽聽了,順著她的意思點頭道:“素日看三少奶奶也不是個沒算計的,老太太話都說得這麼明白,她不會不知道的。”
蔣老太太眉頭一皺,冷哼道:“就是怕她太有算計了,大事小事擰不清。好在蘇進家的膽大心細,又夠潑辣,大是大非分得清。最重要的,她心裡最看重的人是死去的老二媳婦,倒並不怕我。以後有什麼事我也不會像個睜眼瞎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了。”想到這次的烏龍事件,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齊媽媽見老太太又氣不順,忙開解了幾句,又說些別的話岔開她的注意力,這事才算過去了。
東府這邊,周韻一回正院,便讓人去請了蘇進家的來說話。正廳裡小丫頭們正在打掃狼藉的瓷片,她便在自己房裡等著蘇進家的來。
不多時,一陣窸窣腳步聲,絃歌在外頭秉道:“三奶奶,蘇進家的到了。”
周韻放下手中把玩著的茶杯,對外道:“請她進來。”絃歌十分識趣,開啟門請蘇進家的進來後,照舊將門關上,自己遠遠守在旁邊。
蘇進家的繞過外間,進到內廳,一眼瞧見方才見過的那位年輕少婦正坐在紅木桌邊看著她微笑,蘇進家的不由得眼眶一紅,忙撲跪在地:“三少奶奶!”一時淚流不止。
人多好唱戲
周韻忙起身過來將她扶起,笑道:“好好兒的哭什麼,別人看見,倒說我欺負長輩了。”
蘇進家的擦眼淚道:“奶奶對我家的恩德,我全家此生此世也銘記在心。”
周韻嘆道:“不須如此,我那時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蘇進家的搖頭道:“奶奶不必這樣謙遜,一年前我家小兒子得了重病,要日日喝人參湯,若不是奶奶憐憫,差劉姐姐給我送了二百兩銀子,又打發人給回春堂的大夫打招呼,只怕我孩兒這一條小命早沒了。我是不討老太太喜歡的人,又是被趕出的府,除了奶奶,還有誰肯憐憫我?誰肯把積年的積蓄給我這麼個不相干的人?這世道人情冷暖我早看得透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奶奶的恩德我永世不忘的。”
周韻溫和地看著她:“你們是婆婆從暉州帶來的老人,如今雖然婆婆不在了,我做媳婦的多照看些也是理所應當的事。再說這些報恩的話倒要叫我受不起了。再說我這裡還有些事情要託付給蘇嫂子呢。”
蘇進家的正容道:“三奶奶有吩咐儘管說。”
蘇進家的這慎重其事的樣子倒讓周韻頗有些感慨,她頓了頓,語重心長道:“蘇嫂子蒙老太太召喚入了府內做管事媳婦,以前那些私人情分也不好再提起了。如今頭一層是老太太的恩典,第二層要是為了三爺家院安和,蘇嫂子以後管家處事,只需謹記這兩個人的恩德便好。”
周韻心裡想著若這話不說清楚,礙著自己和蘇進家的私事上的情面,只怕以後但凡與自己有關的事情都可能桎梏她的手腳,不如索性說開,一事歸一事的好。再者,周韻笑著看了眼蘇進家的,有了恩情就想著挾恩求回報,只怕長此以往,種的善因倒要成惡果了。
蘇進家的愣了一下,繼而朗笑道:“素日常聽劉姐姐說三少奶奶為人誠厚,今日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三少奶奶的話我牢記在心,不會再多言了。”果然知情識趣,是個聰明人。
周韻聽她談吐,不免心中納罕,一個在貧困裡掙扎了許多年的人能保持這樣爽直的風範,既不怨天尤人,也不因為一步登天而處處巴結媚上,實在是難得。她心裡暗生敬佩之意,起身笑道:“蘇嫂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