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雨雪颳風的日子俞兒去挑買內府七個人的食材時跟著拉拉小貨車,再就是偶爾磨點麵粉藥粉了。買菜時候它順路沒少偷吃人家的攤子上的白菜。偏偏那些賣菜的本就爽朗,見了先生府的驢子更大方,搞得……
不提也罷。
“葉側將和兩位仲校來後院幫葉三公子捉小蟲兒,逗了逗它,它踢了人了。”俞兒也頗覺困擾,“所以罰它今日把這袋米磨完。”
老側兩個耳朵耷拉了一下。
“……”這傻驢犯的什麼事那,那葉耿也真是夠了,“算了,今晚的白菜不給它了,給點乾草好了。磨米就不用了。”
驢子幹活太多會損壽。
老側豎起一隻耳朵,頓了片刻,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幹活比沒白菜慘,又豎起另一隻,鑽出套子,一溜小跑跑到太陽底下曬暖去了。
這就算是接受了改判了。
“老側你就仗著先生做靠山撅蹄子吧你。”俞兒上去收拾了磨完的,一手簸箕端了,拎起沒有磨的大半袋,“話說回來,只要你沒踢先生,也沒把人踢到我醫不了的地步,也就隨你了。那武將都是五大三粗常年習武的,能被你這頭老驢踢到也是活該。”
老側把頭擱到兩條前腿之間,耷拉下耳朵,短短叫喚了一聲。
“你委屈什麼呀!”俞兒朝前頭去,“幾顆白菜把我們大乾的國柱踹個夠,那可是我這一等醫官,都想做的便宜買賣呢!”
我沒吱聲。
八成是葉耿又去找過了俞兒,惹煩她了。當初和裘雋打對手的是葉耿,我萬事剛開頭,正累得不堪,加上不得清淨,俞兒怕我真惱大了,稍施美人計。卻不料早年葉耿重傷曾得俞兒相照料,俞兒醫的人比吃的飯還多,早不記得了。葉耿卻一意要以身相許。恰好葉柏年少心思簡單,被他家父兄姊姊引到局裡。於是我依舊不得清淨,俞兒也煩了。
看看老側,它聽俞兒那麼一說,頓時又有了精神。
我嘆了口氣,坐下,陪它曬太陽。
葉耿對俞兒未嘗沒有真心。奈何他立意不正,後來無論如何,都已經輸了三分了。何況他眼下似乎還指望一箭雙鵰。
俞兒何等聰明,在我身邊看多了,怎麼也看透了。譬如我和主君之間如何處得的信賴,外頭傳的佳話,和她看到的真相,天差地別,便是血淋淋冷冰冰一例。她是主君的人,我自然瞞著她。前一年多她不知道,後半年的藥卻是她暗中親手配的。
所以,葉耿如此,恐怕,已經擦肩而過,錯失了俞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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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是湛藍,雲還是棉白,霞光一樣燦爛,落日依舊向西山。
鄧家院子,難免被主君滅了口。張家坡,毀在東平清野時。小馬瀑竹樓不再,鍍城易了主,梁長書殉了國,譚廣斷了弓封了劍。
紛紛亂世,亂世紛紛。
還剩正旁君。
和穆炎。
可正旁終將與我對手,穆炎和我,也回不去了。
滿目晚霞雲彩,何嘗不是滿目蒼涼。以前縱然也有無奈,也有生離死別,總有些東西在那裡護著人。重建新生活的是家人,是朋友,是新工作,是園藝是音樂是下廚上山。如今,我卻拿這天下大業來消遣。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主,燈心。”身後有個低低的聲音,“象形,下喻火把,上指燃火。故,本意油中燈草、燈紗之類,即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