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正在盤算,如何想個理由將李信留在京師,卻聽範復粹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啟奏陛下,臣有本奏!”朱由檢不置可否,範復粹跪在地上便自顧自的說道:“晉王郡主早就過了及笄之年,年初許以鎮虜侯時曾因大戰不得已延緩婚期,如今北地韃子退卻,中原亂賊逐漸平息……”
本來置身事外一直在看熱鬧的李信,在聽到範復粹突然祭出的這一計殺手鐧之後,頓時便目瞪口呆。倘若此時便讓他與晉王之女新樂郡主完婚的話,別說回山西了,就連三衛軍都得拱手讓出來。
一念及此,李信立時便驚起了一身的冷汗。範復粹這一招好歹毒,他禁不住有幾分怨恨,這老頭子並不像張四知等人是個只謀私利之徒,卻何苦總是為難自己?
與此同時,丹墀之上的大明天子朱由檢亦是難抑心中憤怒,如何朕想啟用一名武將就如此之難嗎?非要把朕滅清的計劃攪合沒了不成?
第五百五十七章 馮銓求見
範復粹突然提出讓李信與晉王之女,新樂郡主完婚,不僅對李信形成釜底抽薪之勢,同時也讓大明天子朱由檢甚感不爽。朱由檢對李信的處置乃另有打算,希望藉助李信打擊滿清,於是便對此議極力反對。
範復粹原本也沒打算皇帝能夠輕而易舉的答應,在他的眼裡皇帝對李信心生愧疚,希望彌補對李信的不信任乃至冤枉其已經謀反投敵。而李信的再次立功而還,無疑更是放大了這種情緒。
如果李信是科舉正途出身,那麼他範復粹不但會盡心支援,甚至還會在內閣與之奧援,成為其堅定的後盾。可他畢竟是個馬賊出身的武人,在僅僅一年多的時間裡便統帶大兵,掌管一方,而且皇帝還屢屢破例賦予了此人更多的前所未有的權力。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這都是一個極為危險的訊號。
軍閥叛亂割據,不都是從有功而出鎮地方開始的嗎?而且據說此子在山西還敢私自開墾田地,說明其胸有野心。總而言之,在範復粹以及保守的重臣們看來,李信現在仍舊是一頭沒有養熟的狼,雖然能將敵人咬的鮮血淋漓,但不知何時也可能反噬其主。
所以他們要將這種隱患在還沒有滋生之時,便將其消滅於無形。不過,範復粹畢竟不是張四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勾結不法也在所不惜。他只欲使李信交出兵權,眼下塞北遼東邊事趨於平靜,中原隨亂卻有楊嗣昌坐鎮,正是重提郡主大婚的好時機。
朱由檢頗為無奈的望著喋喋不休的範復粹,以及聲援範復粹的一干文臣,他焉能不知這幫老傢伙們使勁攛掇李信與新樂郡主完婚的目的。儘管內心極為不爽,但卻知道這是心憂國家之舉,若是一意孤行,強力拒絕,恐怕會傷了這幫老臣的心。
其實,範復粹想的倒是簡單了一些,就算讓李信交出兵權,他至少還可以抱得美人歸,又能獲得朝廷的大筆賞賜,做個富貴王侯豈不安逸逍遙?他在太行山裡做馬賊的時候,可曾想過能迎娶皇家郡主,封侯拜將嗎?
對於這等事,李信更沒有表達意見的權利,他總不能自己跳出來,說我不願意迎娶郡主。若如此,豈不是更在朝廷一干老頭子那裡落下了口實,說自己貪戀兵權,意欲何為啊?
去聽大明天子朱由檢道:“可先令有司擇吉日,此議便先如此定了。”
不過範復粹卻一點都不含糊,皇帝說的模稜兩可,擇吉日卻要何時擇,擇在何時?若皇帝有意拖延,明年擇日,而擇在後年,便又是三年過去,三年的時間裡會發生多少事,如果任其發展,萬一坐成尾大不掉之勢,誰還能有回天之力?
基於此點認知,範復粹絲毫不予讓步,直讓皇帝給出明確的日期來。朱由檢終於臉上有點掛不住了,當即一甩袍袖便離開了文華殿。第一回合,範復粹小勝半局,朱由檢再不願討論此事,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他叫每週一次的小朝會,李信與新樂郡主完婚的這檔子事便終究繞不過去。
而範復粹此番回去也定然會做足了準備,等待下次朝會之時,以及成功。由於皇帝的恩典,李信在文華殿上的排位比較靠前,距離範復粹不過隔了三五個人的距離。待出文華殿大門時,兩人便走到了一起。
李信尷尬的與這位素來耿介的閣臣見禮,範復粹卻板起了面孔,鼻子裡發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冷哼,理都不理李信便徑自走了出去。倒把李信晾到一旁,弄的尷尬不已。
不但範復粹,絕大多數的官員們都似乎對李信避而遠之,紛紛繞著他離開了文華門。李信沮喪之際卻聽身後有人在喚自己,回頭卻發現是王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