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深知此人是朱由檢的心腹宦官,萬萬怠慢不得,拱手施禮道:“王公可有吩咐?”
王承恩慢條斯理的說道:“吩咐可不敢當,萬歲爺讓咱家告訴你,不要沮喪,凡事有他老人家給你撐腰……”
李信陡然間愣住了,卻沒想到這崇禎皇帝居然對自己示好如此,在愣怔片刻後,便又趕忙作惶恐狀連不迭的謝恩。王承恩卻只回道:“何必如此多禮,萬歲爺不容易,將軍在外邊多打幾個勝仗,便是最好的謝恩了!”
“是,李信定不會辜負聖上的厚望……”在望字說出口時,聲氣卻矮了下來。
王承恩就像是看透了李信的想法一樣,忽然笑道:“將軍也不必沮喪,萬歲爺說給你撐腰便會給你撐腰。”說到此處,他忽然嘆了口氣,“說句有罪的話,這天下的仗啊,還且有得打。絕不是咱家小看了朝中那些將相們,只知道在萬歲爺面前逞逞嘴皮子威風,遇到真刀真槍的陣仗,就都不濟事了……”
李信心道,有你這麼勸人的嗎,聽這話倒像是在為崇禎打個埋伏,頂不住大臣的壓力,允准自己與新樂郡主完婚。但口上卻不斷的附和王承恩所言。
“將軍如此想便好,咱家還得趕緊回去伺候萬歲爺,剛剛在殿上又讓那幫子老臣給氣得不輕……”
王承恩自顧自嘮嘮叨叨的逐漸走遠了,李信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竟一時間摸不透崇禎皇帝的意圖了。朱由檢讓朱由檢來傳話,難道僅僅是對他的安慰嗎?
李信才走了沒幾步,便聽身後又有人在喚他,不過這一回即便不回頭,他也聽出來了,喚自己之人正是內閣大學士劉宇亮。若是在半年前,李信打死也不會相信,兩個人此刻竟然走到了同一條戰壕裡,不過這老傢伙心裡究竟打的什麼主意,他也還是摸不準。
包括皇帝曖昧的態度,與之攪合在一起,使得李信暗暗搖頭,跟這些老狐狸們在一起時間長了,他都覺得自己越來越疑神疑鬼。但這卻是不得不為之的,否則一步算錯,只怕被人家賣了還得屁顛屁顛的給人數錢呢。
因此,李信此刻對劉宇亮的定位也僅僅建立在兩人有利益契合點,可以相互利用的基礎上。
“閣老,今日也不說替李信說句話,眼見著……”
劉宇亮卻噓了一聲,“李將軍千萬慎言,這等話讓他們聽了去,可都是攻訐你的藉口理由!”不過,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走,南城酒肆……”
李信苦笑緊走了幾步跟上劉宇亮,這老傢伙居然好酒,但為了不過張揚,兩人卻有幾次換了便裝,到南城酒肆去尋酒喝。只是事到如今,他哪裡還有半分心情去喝酒,看劉宇亮的眼神裡似乎意有所指,也許酒肆裡可以說些什麼吧。
但這可是大明京師,錦衣衛的眼線可不是吃素的,萬一說了些把柄之言,落入有心人耳朵裡,便是又一樁麻煩。是以李信與那劉宇亮進了酒肆也只是做了悶頭葫蘆,斟酒便喝,肉來便吃。
不消片刻功夫,便已經微微有了醉意。誰想劉宇亮卻在此時開口了,只見他將身子傾了過來,用僅僅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實話與你說了吧,以老夫揣測,範復粹等人志在必得,聖上雖然此刻力排眾議,只怕終究頂不住他們的壓力,會同意……”
接著劉宇亮還說了些他的分析之言,李信聽的不甚了了。
劉宇亮喝了口酒,又道:“所以啊,與其迎難而上,不如順勢而為,想想如何能在最大的可能之內,多爭取些好處!”
李信暗歎,劉宇亮果然是務實之人,只是他還不想便如此放棄。三衛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山西的大好局面也是他一草一木弄出來的,現如今果子熟了,卻讓別人去摘,又哪裡會甘心!
李信也是酒勁上湧,“大不了李信便出關去,領著三衛軍去殺韃子,到中原去打流賊,將軍但在馬上死,豈有死在溫柔鄉婆娘懷裡的道理?”
“慎言,慎言,你喝多了……。”
李信頭疼欲裂,自己如何回到這臨時的住所,已經回想不起來,竟然陪那劉宇亮喝酒還喝的斷了片,不知酒醉之下說了多少大逆不道之言。
忽然牛蛋推門進來,“大將軍,外邊有個穿長袍的人求見!”
在牛蛋的眼裡有兩種人,一種是短打的武夫農漢,另一種便是穿袍子的讀書人。所以,牛蛋口中的長袍,也定是個文人。這確讓李信頗為納悶,到了如今,京中的百官們對自己避之惟恐不及,有誰會上趕著登門拜訪呢?
“這些穿袍子都沒有好東西,不如將他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