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亦是如劉宇亮一般詫異,這薛國觀兩日間表現迥然相異,由不得他不疑惑,但結果最終還是出人意料的合乎心意,處置此事宜緩不宜急,最好便是拖一拖,等事情明朗了再下論斷。因此,既有重臣發言,他自然便可在兩位重臣之中擇一批准,如此又顯得皇帝不偏不倚,一切都出自於公心。
劉宇亮知道,此時此刻手中的牌應該盡數打出來了,再耽擱已經沒有意義,就在大明天子朱由檢正準備同意薛國觀的意見之時,他整肅朝服衝御座之上的天子行禮道”
“啟稟陛下,臣有本奏!”
朱由檢眉頭皺了一下,他赦免了這位前任首輔的罪將其提出詔獄,不但如此還讓他繼續進入內閣當他的大學士。可是劉宇亮似乎並不知道感恩,反而搞出了今日這許多事來,不禁心生不悅,於是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他說下去。
“高山衛指揮使攜重要軍情證據來京喊冤,如今此案既然已經鬧到御前,不如就讓此人上殿對質!”
此言一出又是舉殿譁然,究竟是多大的冤情,要一衛的指揮使親自來京陳情,背後種種由不得眾臣們不紛紛亂想。就連御座之上的朱由檢都大吃了一驚,心裡又疑惑了,難道劉玉良所言當真不虛?
“傳他!”
朱由檢的聲音不大,身邊的小太監吊著嗓子尖聲喊道:“傳高山衛指揮使入殿覲見!”
不多時,一個車軸般的漢子進了文華殿,身上的武官補服顯然極不合身,應是臨時找來應急的。卻見他一進殿中便撲到於地,哭嚎不止。
“萬歲,萬歲啊,萬歲要為臣做主啊……”
薛國觀立即跳出來斥道:“噤聲!休要喧譁於君前,有甚話一一道來便是,好好一個漢子何必做婦人狀!”
這話說的可謂是刻薄至極,若是旁人臉上早就掛不住了,那姚正隆卻仍舊淚眼朦朧,又是連連請罪。
“臣死罪,臣死罪,萬歲啊,臣下無狀亦是冤屈莫名,由心而發!”
朱由檢的面色逐漸便得難看,端坐御座之上,冷眼看著殿下亦真亦假的表演。劉宇亮好言問道:“既然直達天聽,有何冤屈便直接訴與萬歲知曉。”
聽了劉宇亮的話,姚正隆抬起頭來一抹臉上淚水。
“臣告那三衛總兵李信,勾結韃子暗害陽和衛指揮使丘龔,臣,臣若不是見機的快,跑得及時,此刻恐怕亦早就糟了毒手。”
在場的人包括薛國觀、劉令譽等人都是心下大驚。
“茲事體大,可要有證據才,才好說話……”
劉令譽心驚膽顫,若是陽和衛指揮使姚正隆所言屬實,自己的前途恐怕就此完蛋了,他不甘心。
“如何沒有證據,有指揮使丘大人的首級在此為證!”
姚正隆像變魔術似的從背後拿出一個布包來,原是他身材魁梧官服又極不合身,眾臣們竟沒注意他背後還揹著個布包。
布包被層層開啟,赫然便是一個早已經發黑的人頭。
兵部尚書傅宗龍顫巍巍的上前來辨認,嘆息一聲,“果是丘指揮使不假!”
姚正隆繼續說道:“那李信害了丘大人不算,還要焚燬屍身,多虧義士相助,這才留得大人首級,請萬歲為陽和衛與高山衛申冤哪!”
第一百九十九章 報捷獻禮
丘龔首級一出,文華殿中的形勢再一次逆轉,連大明天子朱由檢都為之動容,親自從御座之上起身,下了丹墀直來到姚正隆身前。只見擺在大殿地面上的首級已經是青黑之色,隱隱還泛著一股臭味。丘龔曾在崇禎八年來京面聖,朱由檢認得,瞅著首級已經僵硬的面部,依稀便是那個沉穩忠直的漢子。
想不到再次見面竟是此番光景,朱由檢一雙眸子裡閃過幾點晶瑩,長出一口氣便反身回到御座之上,臉色愈發烏青,沉默良久,文華殿上靜的滲人。
“說!繼續說,丘指揮使是怎麼殉國的!”
朱由檢的話就像當庭霹靂,嚇得膽小之人俱是一哆嗦。
“回萬歲,是那三衛總兵李信勾結韃子,夜襲破城,趁亂害了丘指揮使,後來又要毀屍滅跡……”
這一回,姚正隆聲情並茂的講述了一遍李信是如何勾結蒙古韃子暗害丘龔和他以奪取三衛軍政大權的,在他的描述下,李信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陰謀小人,簡直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
這一番話講完,文華殿中有人歡喜,有人憂愁,劉令譽便在前者之列,此刻他已經渾身冰冷,這個高山衛指揮使既是當事人,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