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修建火力提水的灌溉渠道。”
軍卒的回答大大出乎史可法預料,身為武人卻能想著民間疾苦實在少見,但他內心中卻是警惕多餘對此人的讚歎。武人料理民政事務,無異於牡雞司晨,大明朝以文馭武防的就是武人經略地方成尾大不掉之勢。而今,李信所作所為自然是犯了大忌。他不知道南京百官如何看待此事,自然也不好貿貿然做決斷。
史可法唔了一聲算作回應,緊接著他便好奇起來,修渠灌溉也得是有水可引。今年自入春以來滴雨未落,長江水道,以及周邊如太湖等大澤水位俱是下降了丈餘以上,水位稍淺的河道小湖已經露出了底部,被太陽曬的盡是龜裂之紋。就這等情形,想要引水卻不知從何引起。
那軍卒見眼前的侍郎老爺雖然面目陰沉卻是隨和有禮,與一般官員的眼高於頂頤指氣使儼然不同,便對其頓生好感,話也多了起來。
“俺們大將軍自有提水之法,去年山西大旱,就全憑此法,地裡的收成雖然不及平日一半,也總好過了顆粒無收啊!”他卻不知道這位看似隨和的侍郎老爺心裡已經轉了不知多少個念頭。
經過提醒,史可法又想到了那軍卒之前所說的火力提水之法,想必是西洋傳來的一般奇技淫巧之術吧。一念及此也就對這引水的方法失去了興趣,這個時代的讀書人絕大多數都崇尚大道,而不屑小技,史可法自然也不能免俗。
一行人經過紫金山時,太陽已經西斜,眼看著天色便要轉黑,有屬官便向史可法建議:“眼看天色漸晚,前面就是靈谷寺,不如去寺中逗留一晚。”
史可法點頭同意,靈谷寺始建於梁武帝年間,太祖時為建孝陵才將廟宇遷址如今之地。再往前走了不過裡許,便已是紫金山下,與山下一望無盡的稻田不同,此間蒼樹環繞,花香飄逸,隱隱有鐘聲悠揚傳來,其間夾著僧人誦經之辭,落入耳鼻心間,竟是讓人有說不出的祥和。
聖人門徒本不信佛道,卻也敬佛畏神,史可法下了馬沿著羊腸山路信步上去,一眾隨從緊隨其後,又拐了數里待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片開闊地,竟是已經到了靈谷寺。
本寺住持靜然法師親自接待了這位造訪的朝廷大員,靈谷寺向來不缺香客,可來寺中尋求慰藉的終歸多是些富紳之家與官宦女眷,真正的大員卻是甚少涉足此地。今日陡然有朝廷紫袍高官造訪,如何敢不重視?
靜然法師先是令廚房準備上極好的齋飯,又親自陪著史可法在寺中信步而行。只是,由於寺廟乃是洪武年間新建,這座號稱千年古剎的靈谷寺倒有些名不副實,靜然法師一一介紹也只能是二百年內的新建殿閣。
很快,靜然法師便有些失望,以他察言觀色的眼力看來,這位史部堂來靈谷寺顯然並非求神問佛,倒真像他所言的只是錯過了宿頭,叨擾一夜而已。有了這個想法,靜然法師的熱絡之心頓時就冷了下來。
只是靜然法師的巴結之心淡了,卻又有另一樁事提了上來。既然今日來了個史部堂,何不有棗沒棗打一杆子?想到此處,淨然法師頌了一句佛號,緊跟著又嘆息一聲。
史可法果然開口問道:“大和尚化外之人,也有俗物煩惱嗎?”語氣裡竟是有一絲不以為然察覺的揶揄。
靜然如何聽不出來,只再次嘆了口氣答道:“出家人戒嗔戒痴不假,卻也有悲天憫人懲惡揚善一說,而今匪惡業類橫行應天,老衲嘆的卻是世人疾苦不得脫也!”
史可法聽這大和尚繞了半天的彎子,似乎意有所指,但鄙其殷勤巴結便故意吊著不問,反而也打起了啞謎。
“昔日佛祖割肉喂鷹,法師既有大宏願,何不以身效法,消盡此間惡業?”
靜然法師向來機辯,便道:“惡業來自千萬冤魂,老衲縱然割盡周身血肉也難度盡……”
史可法忽然目光一凜,何來千萬冤魂?除非帶兵大將,方能斃敵千萬,難道他指的是李信?想到此處,他便不再繼續與靜然繞圈子,而是直截了當的問道:“有何冤情,大和尚但說無妨!”
“既然部堂有令,老衲便直說了!三衛軍李信縱兵私掠民田,以致怨聲載道,不知部堂可敢消了這滔天的惡業?”
靜然法師仍舊是一副淡淡笑意,只語氣裡史可法卻聽出了些揶揄的味道,心中冷笑著,這大和尚氣量好生狹小,剛剛不過揶揄了他一句,才片刻功夫又還了回來,心中更生鄙夷。這等巴結之徒,若說他肯為眾生請命,真是鬼才肯相信。說不定是靈谷寺的寺產受了損失威脅,這才張嘴來告狀。
史可法本想一笑了之,這些大和尚平日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