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半夜還是清晨,淺夢迷糊的我感覺著被人微微地抱起,錦被被人輕輕地覆著在身上。
“誰啊?”我微微地半眯著眼,只是在御榻的另一端,一個身影彎身而下。我揉了揉眼,那個身影卻已消失。
“原來是夢。”耷拉著惺忪的眼眸,呆呆地笑了笑,抿了抿唇,我再一次入了夢。
又是一個自然醒的日子。等我醒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估計,我是整個皇宮醒得最晚的那個人了。
“有人麼?我要刷牙,我要吃飯。”我伸了伸懶腰。
古人的反應速度真得很快,那兩名宮女忽地便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姑娘,您要什麼刷?奴婢給您去取?”
什麼刷?喔,古代好像不叫刷牙的。“我是說,我要漱口,咦——就這樣。”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唯一溝通的方式就是動作和圖畫。我張著嘴,示意著。
“喔,您是要揩齒。”
“揩齒?什麼怪名字?”我嘟囔著,揩油倒聽過,揩齒倒是頭一回聽說,“嗯,嗯,就是揩齒。”
宮女迅速地取來一隻小小的盆,一隻小銅器,還有一根——一根小樹枝。
不是吧?用樹枝刷牙?不,是用樹枝揩齒。
“這是什麼呀?”
“楊枝。”
楊枝刷牙,我的天,第一次聽說有這麼搞笑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大笑起來,實在太搞笑了,居然用樹枝刷牙。
“姑娘,您怎麼啦?”
“沒事,沒事,我揩,我揩齒。”
她們扶起我,讓我靠在榻背上,遞過小銅器,一股清雅的薄荷味鑽入我的鼻中。天然的漱口水,那絕對是毫無化學新增的純天然漱口水,我喝了一口,讓它在我的口中稍作停留。——嚒……好清醒。
吐了水,我便用那個小楊枝刷起牙來。呵呵,我在古代用樹枝刷起了牙。
君定卿名,文若蘭
我,終於揩完齒了。
那是我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朝代裡第二件喜歡的事情。那麼第一件喜歡的是什麼?我自問著,好諷刺——我第一件喜歡的是我最討厭的那個宇文邕的錦被,帶著淡淡檀香,滑滑輕柔,如絲如綿。
把小銅器和樹枝遞還給宮女,我無意地瞥著床沿,忽然,一雙淡金的涼鞋入了我視線。它們不該在我的腳上麼?它們,它們怎麼會在御榻邊?抓起錦被,我往上提了提,我那雙三十四碼都不到的小腳上除了涼鞋留下的紅痕,已經沒有了涼鞋的蹤跡。
難道涼鞋自己長腳跑了下來?腦海中,我憶起那個彎身的側影。
“誰來過這裡?”我激動地問著,因為現在的我可以肯定,那個側影不是夢,那一定是真的人,而且一定是個男人。
“姑娘,您說什麼吶?”
“誰來過這裡?”我重複著我的問題。
“這裡是皇上的御書房,除非皇上恩准,沒有人可以隨意進來。昨晚尉遲大人走後,就沒有其他人來過了。”
尉遲德?肯定不是,他一把年紀,滿心城府,冷冷漠漠的樣子,怎麼會抱我,更不用說為我脫鞋子?難道,難道是獨孤翎?那麼溫存地抱起,那麼輕柔地蓋被,那麼小心地脫鞋,只有他,還有這個可能。在這個朝代,我認識的男人只有這麼幾個。哈,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絕對不會,他恨不得虐待死我。也許,也許那個抱,和他第一次霸道的那個抱,有那麼一點點的相似,但是我敢保證不是他。不自覺地,我的指腹拂過曾經被他狠狠打過的臉頰,滑過曾經被他狠狠捏過的唇畔。
“獨孤御醫來過麼?”
“獨孤御醫,他——”
這一刻,御書房的門被推了開來,一個重重的冷哼聲隨之入了屋內。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兩名宮女只是聽著那聲音便已知曉是宇文邕進了御書房——是的,只有他,才能這麼無所顧忌地進來——因為這裡是他的地盤。
“都給朕出去!!!”
他的一聲吼,一聲令,兩名宮女便已顫巍著提裙起身,迅速離了我的榻邊。
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前。
冷俊的臉龐,深邃的淺褐眼眸,他,盯著我,緊緊地盯著。
“不,不是我不想走,我動不了。”本想破口而罵,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如此怯弱的一句話。
“朕沒讓你走!”
“等,等我好了,我自己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