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肩膀被她輕輕一拍:
“大人,背叛的滋味可好。”
心臟驟地一緊。
一股血直衝上頭頂,他猛轉過頭,漲紅著一張臉低吼:“你在胡說些……”
未完的話音在她淡淡的目光裡消失得很快,就像剛才突然之間拔高起來時的衝動。荷卡內法忽然有種洩了氣般的疲軟,因為他看到她身後那些侍衛朝他投來的目光,目光是漠然的,透著些不耐。
看一個主人對你的在意度,其實只需要看看他手下人對你的態度。
他已經不是孟菲斯的荷卡內法了,而她……
她始終是奇怪的,奇怪得雖然穿著侍女的衣服,卻讓他能感覺到待在辛伽身邊時所感覺到的無形恐懼。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荷卡內法腦子裡的念頭風車般轉著,而那女子卻一轉身,自顧著慢慢離開。只丟下輕輕一句話在風裡悠悠然轉著,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卻憑地讓他身上滲出一層冷汗:“背叛讓人噁心,荷卡內法。”
聲音很好聽,她的背影非常的美。
為什麼這兩樣東西加在一起會讓人怕得全身忍不住想發抖。
她到底是什麼人……
而他為什麼要害怕……
只是一句話而已,荷卡內法……
可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怕……
踉踉蹌蹌緊走了幾步,繞過偏殿的牆角看到了出這片園子的門,再回過頭,那女子的身影已徹底消失在視野。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團一大團煙一樣的綠色,密密層層覆蓋在宮殿周圍的牆角邊。
荷卡內法輕輕吁了口氣。扶著牆站了會兒,心臟還是跳得很急,從偏殿到現在,一刻沒有放緩過。該死的……
兩名侍女從道旁經過,見到他時微微一愣,及至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相視一笑,掩著嘴從他面前迅速裡去。荷卡內法覺得臉燒得發燙,從小到大,他何曾體會過這樣的感覺。
如果不是奧拉西斯。
他想。恨恨的。那個男人只是這麼輕輕動了下手指,他父親積累了那麼多年的心血就毀了,而他的人生也就這麼毀了,彈指剎那。背叛國家,誰想,這種將自己和自己這一族徹底毀了的舉措。如果說他父親現在是得到了他妄圖取得並不屬於他的東西的代價,那麼他有一天也要讓那個叫做奧拉西斯的男人嘗一嘗被毀滅的代價,反正他已經毀了,而現在所做也不過是毀得徹底和不徹底這一區別罷了。
思忖間,忽然感覺背上有點發癢,還有點涼滑的感覺順著脊樑一路而下,緩緩的,以至剛才一直沒有感覺出來。直到風吹在身上感覺到了溫度,那種癢的感覺更強烈了點,他反手朝背上搔了搔。
突然臉色一變。
仔細摸索了一下然後把那隻手慢慢伸到眼前,攤開,繼而一聲不吭跌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時候整個人是匍匐著的,手心朝上,一手心鮮紅的溼漉,背上也是,大片的血,不知從背的哪一個部位奔湧出來,迅速將那片地方染成一片鮮豔的紅。
頭撞到地面的時候,他張了張口試圖發出點聲音,但沒有成功。四周很安靜,風吹過宮牆邊那些柔軟的植物發出一片細微的沙沙聲,一個人都沒有。
*** ***
一道薄幕,背後的火光投著一抹細巧的身影隨著曲聲在幕上緩緩扭動,像條盤橫吐信的蛇。曲子也是特別的,一點點絃音,摻著些鈴鐺琳琅脆響,讓人不由自主想到那些沙漠裡候著食物的響尾。
“亞述還真是個出美女的地方,辛伽。”轉過頭,菸灰色的發下那半張傷痕累累的臉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喜歡麼,喜歡的話晚些時候就讓人把她給你送來。”
“可我對你的美更感興趣一些。”話音落,意識到辛伽隔著座位投到自己臉上的視線,曼邇拉緹垂下頭,輕輕一笑:“別這麼看著我的臉,你知道我不喜歡。”
嘴角牽了牽。沒有任何表示,辛伽的目光移回到那道薄幕上,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聽說你要把賽拉薇送去底比斯。”
“有沒有人誇過你嗅覺總是特別靈敏。”
笑,不以為意:“對那個男人的事情,多多少少,我總是特別的感點興趣。”
“真叫人嫉妒呢……辛伽,幾時能讓你也對我這麼感點興趣。”
“等我看上安納托利亞的那一天吧。”拈發,不動聲色看著那男人略帶誇張地嘆了口氣:
“真會傷人心……”
“那麼你呢,曼邇拉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