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嘛,整天呆在屋子裡,沒病的人都會被悶出病來的,更何況……”隱姬閉口不說了,嘻嘻笑道:“以後,只要天氣好,我就扶侯爺就出來坐坐。”
衛青淡淡地笑著,沒有說話。
隱姬沒有再說,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也是個聰明的女子。
她最聰明的地方,是絕不問不該問的事。這兩年來她不知道衛青經歷了什麼,但是,她知道,很長一段時間來。衛青足不出戶,不願見光也不願見人。今日,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說動了他,到廊下來坐坐。
正在這時,聽見隱閣屋子裡的門輕輕一響,一個人走了出來。
看見此人,隱姬連忙長跪在地:“陛下!”
來的人,果然是皇帝劉徹。
他一身黑紅相間,繡金龍銜日的朝服還沒有脫去,顯得軀幹魁偉了好多。看樣子得是理完政,就匆匆忙忙的來了。
衛青一愣:“陛下怎麼這個樣子就來了?”
劉徹微笑地坐在他身邊:“剛下朝。”
“那政務,不要緊麼?”
“今日沒什麼事!”劉徹說。
他是在撒謊,因為他的袖子裡,就籠著那份削侯的名單,那本來就是他需要決定的大事。
“今日怎麼樣?”他說,拉起衛青的左手在自己的手心裡輕輕摩挲著。在他白淨寬厚的的手裡,衛青的手修長瘦削帶著點青白色,涼涼的。他繼續摩挲著,企圖讓它暖和一點兒。
“很好!”
“真的!”
衛青微笑:“是真的!
劉徹笑了,看著他。
長期的病痛,讓他原本健康結實的身體變得消瘦憔悴。那俊朗的臉龐原本帶著健康的氣色和青春的光暈,像是玉的內在的溫潤一樣。如今溫潤漸漸失去,沒有血色的青白的臉漸漸地變得似乎要透明。
這種不應該在這個年齡的人身上才出現的脆弱的感覺,意外讓他看起來年青許多。
原本劉徹比他還小一歲,但如今看起來,卻是高大魁梧的劉徹要年長多了。
()
看見他精神難得地好,劉徹欣喜萬分:“看來那藥果然好,朕叫他們再製!”
衛青一怔,他沒告訴劉徹他沒有吃那些所謂“異人”們制的藥,他江湖閱歷比劉徹強多了,知道這些裝神弄鬼的把戲,雖然說不出破綻,卻也不信的。
只是感於劉徹一片苦心,收下卻全放著了。
此時見劉徹如此高興,更不便說破。
那劉徹早已將“削侯”的事丟到了九霄雲外,高興地拉著他不住地說西道東。
衛青見他因為自己精神好點就如此開懷,心中感動,又替他覺得難過。便強打了精神和他說笑。
劉徹更是欣喜莫名,只覺得全天下最快樂的事,便是一生一世在這個人身邊。哪怕就是這樣坐著,那什麼“封侯”“削侯”的事,實在值不了這人一個笑靨的。
藏在袖子裡的卷軸,本來就不打算拿出來,現在更不會了!
……
幾日後,長平侯府富麗的正房,這是平陽長公主的居所。
素來雍容華貴安詳莊重的平陽公主猛地站起來,臉上陰晴不定,問道:“你確定?那上邊確實有伉兒的名字?”
那內侍模樣的人連忙答道:“小人親眼所見!”
平陽半晌沉默不語,慢慢地坐下來了。
皇帝到底要做什麼?
這樣的做法,是衝著什麼來的?
衛伉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因此,絕不會是僅僅為了他。那麼,這次事件的目的到底是衛青,是衛子夫,還是太子劉據呢?
又或者,幾個都有?
可以肯定一點,這對於整個衛氏家族,絕對沒有好處。
平陽,現在是衛氏家族最堅定的維護者;因為,如果說以前她維護衛家,是為了自身的利益來維護和衛家千絲萬縷的關係,而現在,她更是衛家的一份子!
命人打賞了內侍,好好送出。那平陽慢慢思慮著,反覆斟酌。
歲月終於在這個美麗的女人臉上留下了它的痕跡。只是,由於保養得益,又精於裝飾,這些痕跡被很好的掩藏著了。在平陽的身上,那種介乎於少婦和少女之間的清新又嫵媚的神情,被最終的成熟優雅所代替。
平陽一直低著頭,良久,才抬頭道:“來人!“
一名婢女連忙應著過來。
平陽緩緩地道:“你去隱閣看看,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