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才不稀罕。”
沉璧調皮的晃晃腦袋,髮梢的雨珠濺開晶瑩的弧線,等她意識到不妥時,韓青墨已沾光不少。她忙忍笑伸手去擦,豈料韓青墨自己也抬起手來,指尖相碰,兩人均是一怔。
目光剎那交織,纏繞著彼此,直指靈魂深處,荒蕪已久的悸動。
就當沉璧以為甚至期待自己能看懂些什麼時,韓青墨的眼中卻流露出一絲茫然,旋即恢復如常。
“時辰不早了,當心受涼。”
兩人在樹下坐了太久,即便有雨傘,吸飽了水的泥土還是沁溼了衣衫。不等沉璧回過神,韓青墨已就勢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拉她站起身來。
輕紗衣袖滑過她的臂彎,露出系在腕間的玉色緞帶。他不由稍加留意——緞帶上銀線織就的流雲圖案有點眼熟,像在哪見過,待要細想又茫然無緒,忍不住問道:“這……是哪來的?”
“一個外族朋友送的小禮物,沒多大用處。”沉璧說的是實話,普通老百姓哪用得上暗器防身。天熱,她不是沒想過取下來,只不過這玩意當初繫上去的時候瞧著很簡單——無非是繞七繞八的沿著些金屬畔打結,誰知輪到她自己想解開的時候卻是十八般武藝用盡也沒轍,其中的奧妙大概只有慕容軒知道。
外族朋友?韓青墨自然而然的想到她曾被北陸探子劫至邊關,於是不再細問,只默默在心裡推算,回去路上,沿途只聞淅淅瀝瀝的雨聲,那牽著的手卻再也沒放開。
夜,靜靜的到來,天地都被雨水沖洗得更加純淨,就連小院裡栽種的茉莉似乎也較往常開得馥郁,潔白的骨朵兒在微風中搖曳著難言的嬌羞。沉璧心不在焉的擦拭著半乾的頭髮,思緒不受控制的一遍遍回想著白日裡的片斷,漸漸的,臉頰有些潮熱,深淺不均的呼吸裡,陣陣花香直飄心間。
“啪”的一聲,一顆小石子打上窗欞。
沉璧本能的循聲而望,薄暮籠罩的院落,負手淺笑的男子立於花叢前,玄衣雲紋,發如流泉,清瘦面容難掩風塵倦色,卻自有一份遺世孤立的清絕。
“阿慕!”
沉璧的驚喜絕非裝出來的,遠香近臭的俗語在這兩隻身上得到極好的驗證,當取樂與反抗成了習慣,突然失去事無鉅細隨時隨地可以抓來絮叨的物件,生活就似乎少了點什麼。
慕容軒噙著笑意,衝沉璧勾勾食指,喚小動物一般。換作往常,沉璧定會不屑一顧,小別重聚卻又例外,興高采烈之餘,更不多想。
“我來了,你接好哦!”
話音剛落,視窗就撲下一團影子。
白絹裙裾在夜霧中翩飛如蝶,慕容軒退後稍許,猿臂平伸,紋絲不動的接住從天而降的女孩。清爽的短髮掠過他的鼻端,甜美的笑靨在眼前驟然放大,他唇角揚起的弧度不禁又深了些。
“阿慕,你真棒。下次再換高點的地方成不?”不出所料的瞥見阿慕臉色一僵,沉璧笑得更為開懷:“逗你玩的,僅此一次,我可貪生怕死啦,要做實驗也不拿自己!”
自打沉璧發現阿慕是練家子然後又從鄭伯那裡得以證實後,她就會時不時整出點狀況,比如當阿慕從窗下經過時,她會不小心碰翻一隻花盆;又比如在給阿慕斟茶時,滾熱的開水會出其不意的偏離方向……每每試探出的結果都令沉璧驚歎不已,進而想起鄭伯曾說江湖水深,原是真的,民間都能臥虎藏龍,何況江湖?
可是,每當沉璧念及江湖兩字,就一定會想起沉非,沒有一次例外。
七年之約又過了一年,不知現在的哥哥,怎樣了……
慕容軒細心的捕捉到沉璧眸中轉瞬而過的陰霾,不及回味佳人在抱的美妙,忙放她下地,雙手輕握她肩頭。
沉璧抬眼讀懂他探詢的眼神,勉強咧咧嘴:“阿慕,我哥為什麼就不能像你這樣突然出現?如果……有那麼一天,該多好。”
慕容軒無言以對,半晌,臂彎漸收,將纖薄的身軀擁進懷中。
“阿慕,謝謝……別擔心,我只是碰巧想到。”沉璧埋頭在慕容軒頸窩蹭了蹭,聞見一股淡淡的木葉清香,帶著點說不出的熟悉,無端讓人依戀。她用力吸了幾下鼻子,轉而笑道:“阿慕,你怎麼比我還香?”
耳邊拂過沉璧的低低笑語,慕容軒卻想起一年前遭大哥追殺的那個夜晚,相依為命的女孩在夢中流淚喚著親人,然而,他們都被親人遺棄。但那一刻,他的心卻變得異常柔軟,鈍鈍的疼痛過後,平生第一次,他有了想要守護的人。
此時的沉璧自然察覺不到慕容軒的心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