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軒之前還設計出一個自以為很有技巧的開場白。
首先,表現出矜持的誠意:“我要如何報答你?”
慕容軒端坐桌前批閱公文,頭也不抬:“從前你也救過我一命,算是兩清了。”
“可那時候你給過我很多銀錢,而我往後也幫不了你什麼。”
“真這麼想的話,不如……以身相許吧。”慕容軒其實也就順口一說,如往常一般逗她玩玩。
不料沉璧半天沒吭聲,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低聲詛咒。好巧不巧,他的營帳斜對面,隱約可見兩頂粉紅帳篷,曖昧的顏色招搖著眾所周知的秘密,那裡邊住著軍妓。
沉璧轉頭看了看他,他慌忙解釋:“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你又不缺這個。”沉璧深以為然。
“你……”慕容軒被她不甚在意的態度撩得怒火“蹭蹭”上躥,想也不想的冷笑:“你還算有自知之明,本王早說過,就你這身板,還沒辦法讓本王有興趣。”
“幸好。”沉璧白了他一眼,不屑的扁嘴:“你不如先告訴我,你施了什麼法子救過我,我也好估摸個對等的方式償還。”
“你我之間就需要算那麼清楚嗎?”
沉璧想了想,點頭:“我不喜歡欠人情,何況,我哥是你手下,我更不想與你有什麼牽扯不清的關係……”
餘音未落,手腕就被人拽住,她一個不穩跌進對方懷中,視線中驀然闖進一抹陰鶩的藍。
不等她反應,一張薄涼的唇狠狠封住她的。
理智化為灰燼,慕容軒有些氣急敗壞,連最基本的技巧都忘了,粗暴的抵開她的牙關,近乎報復的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感覺到她的掙扎,他騰出手捏住她的下頷,讓她無法咬人。
就這樣將一隻狂怒的小野貓按在懷裡,親了個夠本。
末了,指尖拭去殘留在她唇邊的銀絲,輕佻的笑:“這便算是還了吧。”
“啪”的脆響,他瞧著她甩出一巴掌,卻並未躲閃,任耳膜被震得嗡嗡直響。
“慕容軒,枉我當你生死之交,你卻……絲毫不懂尊重!”沉璧反手用力擦著自己的嘴唇,半天沒說出話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硬憋著不掉下。
“你就懂嗎?我將寒毒一事告知與你,卻也不需要你時刻來提醒我有過多少女人,我在你眼中如此不堪,只怕是比狎妓的嫖 客尊重不了多少吧?”
沉璧愣了愣,結結巴巴道:“我從未那麼想過,我只是覺得……”
“你覺得像我這樣的莽夫,就沒有資格談論其他,懂感情的,除了你沉璧,再沒有別人。”後悔的念頭一閃而過,只剩氣惱,慕容軒滿不在乎的冷笑:“沒錯,我是不懂感情。生死之交?你不會真傻得以為我有功夫去惦念那些有的沒的吧?因我而死的人多了去,我哪年哪月才交得完?你只需為我活著就好。”
最後一句話,低沉有力,碧藍的眼眸望著她,並無半分戲謔。
沉璧被一番言之灼灼的話語轟得暈頭轉向,見慕容軒理直氣壯,似乎方才被侵犯的是他,而自己才是那萬惡的小人,還來不及字斟句酌的消化,氣焰便被滅了三分。她呆了半天也不知從何反駁,只得訕訕道:“我活著便是活著,與你有何關係?你既不稀罕你我的交情,今後就……”
還沒想好今後又該如何,就感覺兩道冰冷的目光打在自己臉上,她底氣不足的瞪回去,慕容軒卻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大喇喇的拂袖而去。
沉璧被哽得十分鬱悶,蹲在地上揪了幾叢草,忿忿的嘟囔:“你要是真介意別人的看法,當初做什麼又說些顯擺的話,當我很樂意打聽你的風流韻事麼?”
她一徑抱怨著,全然忘了起初哪來的氣。
紅帳香暖
北陸軍隊駐留宜都,對南淮而言,如鯁在喉。
但是宜都的境況並不如外界傳言的那般慘不忍睹。慕容軒攻下了這片城池,卻將軍隊駐紮在城外幾十裡的淺灘上,於是城內的百姓還是與往常一般過日子,未見有多大變化。
對慕容軒的統帥才能,沉璧是一點都不懷疑的,他很懂節制,凡事張弛有度,知道從大局考慮,善於收買人心。想來若不是沉非急著找人,他也不至於揮兵硬闖宜都,如今被南淮切斷退路,留給老百姓的喘息空間實際上也是留給了自己,他需要時間好好盤算下一步棋。
下一步……
沉璧很迴避這類問題,浮生夢醒,她自覺在參悟人生上又有進益,直接表現為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