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
“到底怎麼了?”他溫和的與她對視,指尖輕輕揉開她緊蹙的眉心。
“他又找我了,他問我為什麼不要他……”沉璧語無倫次的低喃:“他找過我好多次,我該怎麼回答……我怎會不想要他……我唯一有過的孩子,可是,就那麼沒了……如果我能再堅強一點,如果……”
清亮的淚水沿著鼻翼滑進嘴裡,她翕動著唇,再也發不出聲音。
他瞬時明白過來,鼻腔一陣酸楚:“傻丫頭,你已經夠堅強了。那個孩子……如果他再問你,你就告訴他,只要他願意安靜的等待,還有機會再回來……”
他試著抽出她懷中的軟枕,眼看就要成功,她卻飛撲上來,指甲掐進他的皮肉,神經質的反覆:“……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可他不在了。”他的語氣無比堅定,吐字卻極盡輕柔:“你這個樣子,會讓他走得不安心。忘了他,也讓他忘了你,好嗎?”
沉璧的眼神充滿戒備,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微笑著,一點點替她理好被淚水沾了滿臉的頭髮。
“乖,想哭就要大聲哭出來,哭完了,就要忘得乾乾淨淨。孩子還會再有的,養好身子,還會再有的……”
沉璧怔怔的看了他半晌,“哇”的一下痛哭失聲。
慕容軒並不相勸,任由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耐心撫著她的背,讓她不被自己的啜泣哽住。
良久,哭聲漸弱。
沉璧伏在他懷裡,含糊不清的嗚咽:“你騙我,他怎麼回得來,怎麼可能……”
他抱緊她,細碎的吻像雨點一樣落滿她的臉:“怎麼不可能?你還有我。”
為什麼你從來都看不到,你還有我。
沉璧睜大淚眼,呆呆的望著慕容軒,藍眸深處光華流轉。
他就勢吻上她的眼睛,聲音低沉而蠱惑:“不要想了,先睡覺。以後,還有很多可能……”
她似中魔咒,乖巧的任由他抱著,在他輕言細語的撫慰中,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
這一夜過後,兩人的關係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轉變,具體轉變在哪,沉璧也說不上來,只是當她趴在慕容軒懷裡醒來,而被她當作抱枕並被她擠得一半身子懸在床沿外的慕容軒仍在打盹時,她並沒有馬上爬起來。第一次仔細打量慕容軒,正逢他寒毒發作昏迷不醒,那時候,她對他不甚瞭解,只贊他生了一副好皮囊。這一次,她同樣看了很久,他熟睡的神情如孩童般純淨,俊朗的輪廓在淡青色晨光的映照下,又於慵懶中不經意張揚出幾分男人的性感。她鬼使神差的摸了摸他的臉,隨後,就見那張弧線完美的唇輕輕揚起:“我知道自己很好看,不過……你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了。”
沉璧情不自禁的一失手,給自己帶來無窮後患。
北方的冬夜很漫長,慕容軒用來留宿的理由也在不斷推陳出新。
“啊,我扭傷的腳脖子還沒好透,外面又下了這麼大的雪,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就算被你毀了……”□裸的威脅。
“哦,我寢宮的地籠昨晚就在冒煙,不知道是不是壞了。”□裸的哄騙。
“咦,我剛才好像看見了耗子,你別擔心,今晚抓不到它我絕對不走。”□裸的無賴。
“呼……呼呼……”再簡單不過的,□裸的裝睡。
東院的房屋都上了年歲,沉璧現住的這間已是拾掇得最好的了,四面牆還給糊上椒泥,暖烘烘的。只不過,床僅有一張。
慕容軒倒是不以為意:“我若心懷不軌,無論怎麼個睡法,結果還不都一樣?”
沉璧面紅耳赤外加憤然無語,只得面朝牆睡了。
慕容軒竟也說到做到,躺下之後,手腳絕不亂動。
不過,每天晨起前,兩人的睡姿卻經常契合成十分溫馨的相擁而臥狀,為此,沉璧不得不忍受慕容軒丟出的“不關我事是你主動”的無辜眼神,證據很充分——她的胳膊多半正掛在他腰間。日復一日的打磨,沉璧的臉皮已經厚到麻木。她只當自己滿床亂滾的毛病改不了,卻怎麼也想不到,看似很閒的慕容軒其實在陪她入睡後,還會起床批閱公文,直到凌晨再回來抱著她補眠。
無論如何,枕邊綿長平穩的呼吸趕走了糾纏她的夢靨。不用刻意的遺忘,她已經不大回想過往,包括依然掛在頸間的鑽戒,對她而言,只是曾經愛過的證明——拼盡全力,換來半生回憶,她想,她是再沒有勇氣嘗試了。
可是,很多時候,當他靜靜的凝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