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這話的意思是,你之前是怕我的?”頓了頓,似乎有意欣賞杜方瀾臉上精彩的表情一般,他笑著道,“現在不怕了?”
杜方瀾心知他是有意在羞辱他,可是被看輕了二十多年的他,在一朝忍無可忍爆發了情緒的情況下,對別的事情,都變得再也難以容忍。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死死的咬著牙,如兇殘的豹子一般,瞪著杜方遙,嘴裡,蹦出來的字句,更是有如冰渣般森寒,“杜方遙,你真的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你是認為自己是天才還是以為自己天生就高人一等?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沒有一個美色侍君的母妃,你會有今天嗎?”
一句話,刺中杜方遙的軟肋。
白貴妃於他而言,向來就是忌諱,未經他的允許,從來沒有人敢輕易在他面前說起,更何況杜方瀾還侮辱了白貴妃。
臉色,不知何時變得僵冷,縮在袖子裡的雙手,骨節爆發出脆裂的聲響。他身上的寒意,驅散了這秋日裡的陽光。
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天氣,葉染詭異的感到了一種刺骨的森冷。
她知道,杜方遙生氣了,動怒了。
只要一提到白貴妃,再如何理智的他,都會變得失去理智。
可是,隱約猜到杜方遙自毀聲譽,驅逐文武百官,而迫使李太后和杜方瀾上門的目的,如若他真的被杜方瀾幾句話就逼的動怒,方寸大亂的話,只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諸流水一場空了。
而且,他對她的利用,他與她之間,才剛剛發生過的爭執,也變得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她看到了李太后嘴角邊的一抹輕笑,微小的弧度彎起來的笑意,只不過是眨了一下眼睛而已,隨後面色如常,沒有任何的不同。
但是,那不是看兩虎相爭的幸災樂禍?還能是什麼?
葉染的心微微提了起來,有些小緊張。
她自是無數次的領教過杜方遙的手段,她從來不會去侮辱自己的智慧,但是三番五次在杜方遙手裡吃虧,卻是讓她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杜方遙,輕易不能惹。
緊繃著臉的杜方遙,看上去沒有絲毫的理智。
葉染看到他的手抬起來的那一刻,幾乎忍不住要跳出去叫停。
她清楚的看到杜方遙的眼睛在噴火,那是一種恨之慾其死的怒火,杜方瀾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杜方遙怒火中燒的樣子。
杜方遙平素就以威嚴著稱,朝野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懼,此時更是怒火中燒,那陰冷氣場更是驚人的恐怕。
好似他周身幾尺,就是修羅地獄,一旦近身,就會被打入地獄十八層,永世不得超生一般。
心底深處,冒出一股寒意。
杜方瀾忽然有點後悔剛才衝動之下所說出來的話,因為他身邊還有著一個高深莫測的李太后,只怕正等著他出錯,來一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好戲。
但是這世上,哪裡有後悔藥可以吃?
杜方遙怒,他就不能怒,不然內心的堡壘,就被會摧毀。
所以,他笑,笑的淡漠,笑的雲淡風輕,笑的,這世上萬物,於他而言,都不過只是浮雲。
他要告訴杜方遙,他不怕他。
杜方遙看著他笑,僵硬的眼睛眨了一眨,抬起來的手臂,匪夷所思的收了回去,緊繃著的一張臉,也隨即放鬆。
杜方瀾以為自己看錯了,這決然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杜方遙,杜方遙的高調激昂,是絕對不允許他忍下這麼大的一口惡氣的,他也沒辦法忍下來。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而最壞的打算,不過是魚死網破,更何況還能趁勢將李太后拉下水,誰勝誰負,各憑手段。
可是,杜方遙忍下來了,也擾亂了他的計劃。
微微一笑,杜方遙道,“七弟,你剛才的那話,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是在妒忌我?”
“什麼?”杜方瀾瞪大眼睛,深感今日所發生的事情,都在以一種超出自己想象的方式發展著。
杜方遙道,“投胎是一門技術活,你羨慕我有一個好的母親,而你沒有,你發怒,你歇斯底里,不過只是因為我有的,你沒有而已,一個人卑微著什麼,就要看他極力想隱藏什麼?難道不是嗎?”
杜方瀾咬牙,面紅耳赤的道,“一個人炫耀什麼,就代表他缺失什麼。”
他的確是妒忌,是羨慕,小時候的他,還未能理解這個世界的生存發展,看著被眾人如眾星捧月一般呵護的白貴妃,他有想過,為什麼他的母妃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