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少年,我們這些老傢伙不行了!”
這話讓劉文輝沒法往下接,只能靜靜的站著。老頭也沒說什麼,掃視眾人一眼,抖了抖身上的軍裝,正正自己的軍容,一個立正,對著所有人敬禮。那一刻,老頭一下變得高大起來,就連大牛都得仰望。所有人不自覺的向老頭回禮。
八連的營帳裡氣氛莊重。老兵是大家尊重的,年過半百的老兵更讓人肅然起敬,我軍的成長史,和戰鬥史是一樣的。人民的軍隊是在戰鬥中成長起來的。記得那一年的八月一日,成千上萬的戰士在江西南昌,為了新中國,為了自由,毅然決然的用自己的生命譜寫了一曲可歌可泣的史詩。
放下自己的手,老頭示意大家坐下,深吸一口氣:“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康成群,江西南昌人,一九四五年入伍,這麼算來當了三十四年兵,也算是一個老兵了,呵呵呵!”
沒有人笑,剛才的崇拜是猜測,現在的崇拜得到了證實。康成群接著道:“在部隊這麼多年,幹過的事情很多,當過馬伕,伙伕,首長的警衛員,通訊員,在後勤處做過庫管,給軍區看過大門,收發過信件,唯獨沒有帶兵打過仗。”
靜,超級安靜。大家有些犯傻。剛才的崇拜瞬間擠壓在胸口,連氣都不敢出。這些都是真的?他們不敢相信。這樣一個人來他們這裡幹什麼?總不會是他們的新連長吧?有些人不自覺的望向指導員。指導員坐的相當標準,絲毫沒有被康成群的話驚訝到,依然目不斜視的看著康成群。
康成群呵呵一笑:“你們不要奇怪,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這三十幾年,都在首長身邊,首長見我年紀老邁,無兒無女,沒有把我趕走,是部隊養了我,我在臨死之前總的做點什麼,所以這次我主動請纓來到咱麼八連,從現在開始,我就是……”
十幾個人的議論聲還是很大的,竟然大到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大的將康成群的話都打斷了。
指導員眉頭一皺:“嚷嚷什麼呢?覺得自己比連長行?那你去當連長!”
康成群依然是一臉的笑容,淡淡的慈祥。他沒有生氣,靜靜的看著他的戰士們。
“啪啪啪啪……”單調的掌聲在營帳裡響起。只有劉文輝一個人在鼓掌,掌聲突兀,格外刺耳。康成群點點頭,對劉文輝鼓掌表示感謝。
八連來了個老頭子,這件事很快就在偵察營傳開了。當得知這個老頭子曾經只做過馬伕和伙伕之後,議論的聲音就更大了。偵察營的話題全都轉到了八連的身上,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只要看見八連的人,其他連隊計程車兵總是會大笑不止,搞的八連戰士都有挖個洞鑽進去的想法。
八連有了新連長,訓練的事情還是指導員負責,康成群只是揹著手站在一旁看。他不在意別的戰士的眼光,見到人總是笑呵呵的,碰見乖巧的戰士還會和他聊上兩句。就這樣,整整持續了半個月,八連的人已經適應被別人笑話。他們覺得營長鬍麻子拋棄了他們,師長、軍長,甚至是一號首長都拋棄了他們。
八連開始懈怠訓練,很多人都不再早操,更不要說那每天必做的武裝越野,八連人心散了。指導員苦口婆心,每天說話的時間越來越長,八連的光榮歷史講的越來越多。八連的人絲毫沒有被打動,反倒覺得這成了他們被人取笑的話把。
當然,凡是都有例外。劉文輝是一個另類。他每天大清早起來,背上自己的裝備,先來一個五公里越野。回來之後跟著別的連隊一塊出操。中午吃完飯,拿著自己的槍去靶場,練習瞄準。晚上再在器械上連連自己的臂力、腰裡,快吹熄燈號的時候,繞著打穀場跑上幾圈。
每天晚上回來都是一身臭汗,倒頭便睡。很多人不理解劉文輝為什麼這樣,就連一排的六個人也都覺得奇怪。有時候他們跟著劉文輝一起,更多的時候還是願意在營房裡舒舒服服的待著。
指導員苦口婆心的說了一個星期,並沒有起到好效果,後來也就聽之任之,可能他也覺得八連完了,八連的主心骨走了,八連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他在等待,等待那張解散八連的通知。
這天一大早,別人還在熟睡的時候,劉文輝悄無聲息的從營帳裡出來。一抬頭,看見康成群那張慈眉善目的臉。老頭子心情不錯,靜靜的看著劉文輝,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劉排長,你這是……?”
“報告連長,我準備去訓練,請指示!”
“指示談不上,就想和你說說話。”康成群轉身往前走,劉文輝連忙跟上。
一老一少兩人走出營房,繞過魯新村,徑直往後山的叢林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