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兩人都沒有想到,日後他們之間會有這麼多的交集。
秦準微微出了神,望著眼前這個嬌小的女人,或許稱她為女孩兒也一點不為過。歲月不饒人,卻偏心地饒了她。看著她的惱怒不知所措與微紅的臉頰,他忽然有了片刻的怔忪。
他去了美國後,在斯坦福大學繼續深造。一次在學校圖書館裡看書,無意間抬眼,一個不算矮但很瘦的身影在不遠處一晃而過,他只來得及看見那女孩子白皙修長的後頸與一頭不太柔順的烏髮。一下子也不知發什麼瘋,腦子空白一片,幾步跑過去一把就抓住那女孩兒的胳膊,等恢復意識時,那被他粗魯拽住的女孩兒正驚訝回過臉看他。
他頓失言語,正欲張口,胸口處卻有股淡淡的但極為尖銳的哀慼與疼痛湧上來,堵住了他的喉嚨。
那個曾被他真切擁在懷裡,會揚起臉眯眼對他笑,會與他胡侃瞎侃逗他開心,會紅著臉衝他嚷嚷“秦準,你別這樣!”,有著實實在在溫度的女孩兒,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他緩緩鬆了手,看著那早已羞紅了臉但面孔陌生的女生許久,最後只能微啞著聲音,淡淡說,“對不起,認錯人了。”
……
而如今程蔓抿著唇,用防備的強硬的眼神瞪著他,抵住牆壁試圖離他遠一些,更遠一些。
他微闔了眼,終是伸了手過去,觸到她的手腕,見她又要動,就用力了些,指下的觸感依舊纖細如初,彷彿他再用力一點點,就要折斷了似的。
但他知道,或許也只有他知道,她並非如此弱小。尤其是她的內心,強大得幾乎無堅不摧。當年程觀越與他的姐姐訂婚,他以為她會難過,或者會撲在他懷中大哭一場,更甚則是將怨氣怒火發洩在他身上。可她並沒有,從他口中得知訊息她僅是平淡的哦了聲,便轉身去做其他事了。
……拉近一些,他開口說出“分手”二字時,她亦是這般,彷彿早已知道了會是如此,所以連最後的分道揚鑣都被她演繹得平靜而慘烈。
叫他在往後的歲月裡每每想起,總要不甘心,不死心。甚至在見到她之前,他幾乎是一直恨著她的,就這麼恨著,所以從未忘記過,不知不覺,原來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可奇怪的是,見著了,卻又一下子不恨了,只想將她大力擁入懷中,深吸一口氣,坦然說一聲,“很想你,所以回來了。”
半晌,他終是開了口,卻是,“程蔓,我從上午等到你現在,很餓了。”
☆、我們重新來過
程蔓不大會做飯,離開家上大學到現在都快7年了,她的技術也僅限於煮麵和炒幾個簡單的家常菜,所以她很少自己做飯吃,一般都是在學校餐廳解決溫飽,後來開始到醫院上班了,便時常往醫院的員工餐廳跑。
她在冰箱翻找了一會兒,目標明確地拿出兩個生雞蛋與一包速食麵,正想看看煤氣灶上的水燒開了沒,轉身就看見秦準悄無聲息地立在廚房門口,安安靜靜的望著她。
她動作僅是頓了一頓,旋即直接忽視掉,繼續她偉大的煮麵事業。
其實心裡面仍有幾分不自在。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啥,就這麼輕易地讓他進了屋,說是引狼入室也不為過。可這頭狼剛才在夜色下,微微垂著眼睛看她,離她很近,他的額頭幾乎要抵上她的,他的身上有某種她曾非常熟悉的香氣。他對她道,“我餓了。”
以前還在一起的時候,他亦是常常這樣將她拐去吃飯,回回都是屢試不爽。其實她只是懶得跟他胡攪蠻纏,又想著可以蹭飯吃,這才順了他的心意。他們最初便是這樣相處的,他無聊了就找她打發時間,她漫不經心敷衍了事,各自都沒怎麼把對方放在心上。而後來是怎麼變了的?她竟記得不多,也不大清楚,只餘下了一些模糊的印象,冥冥讓人覺得那是段很美好的時光……
許久,他開口,“程蔓。”聲音溫溫吞吞的,不符他張揚跋扈的性格,可這回由他口中說出來,卻並無多少突兀。
她正往鍋裡滾燙的開水中下面,聞言扭頭,“噯?”
廚房明黃的燈光下,她白皙光潔的面孔微微側過來看他。她的頭髮並沒長多少,大概是時常剪的緣故,這會兒胡亂的紮成一個斜斜的低馬尾,露出纖細溫潤的後頸,襯著那烏黑的髮絲,彷彿攜了淡淡的香氣,在她周遭的空氣隱秘緩慢的漂浮。
他目光定在那裡,有幾分出神,但很快的,嘴角弧度微微上揚,像是好玩刻意作弄她般的,又喚,“程蔓蔓,程小蔓,蔓蔓,凹凸曼。”
“……”程蔓黑線,皺著臉糾結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