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身為此地父母官,忙喝道:「認真回覆大人問話,不得無禮!」
薛霜靈「撲嗤」一笑,「你急什麼?罪囚只是沒見過何大人,想仔細看看罷了。」
寧遠知縣心下暗暗叫苦,這案子他並未插手,只接到獄方的文書,上面寫得天花亂墜,如何暗查匪店,捕拿逆匪,繳獲密信一封,連夜審訊下,逆匪已經供認不諱云云,誰知道何清河還未下轎,就先拿了監獄獄正,接著是白雪蓮當堂喊冤,然後又來個薛霜靈,在公堂上如此放肆。
何大人若是怪罪下來,一個「昏憒」的考語,就斷送了他的前程。想著他手裡捏了一把冷汗。偷眼去看何清河。
何清河卻不動聲色,淡淡道:「我就是何清河,看仔細了吧。薛霜靈,你口供中自述為白蓮教匪,可是實言?」
薛霜靈翻了翻眼睛,「是白蓮教,卻不是什麼匪。我教紅陽真人乃彌勒佛轉世,要將天下建成彌勒世界,發大善心,立大宏願,怎麼是匪?」
何清河毫不動容,用刻板的聲音繼續問道:「本年二月十二日,你到神仙嶺杏花村酒店,拿取密信,可是有的?」
薛霜靈想也不想,應聲道:「有!」
「是白孝儒交予你的嗎?」
「是!」
此言一出,白雪蓮忿然抬頭,面無人色的劉辨機和一班獄卒都鬆了口氣。
薛霜靈笑了笑,朗聲道:「白孝儒是封神的姜子牙轉世,從天庭取了玉帝詔書,死後焚給民女,此事有十殿閻羅作證,絕無虛假!」
劉辨機瞠目結舌。
衙役班裡傳來幾聲偷笑,有人嘀咕道:「莫不是失心瘋了?」寧遠知縣面露尷尬,跪下又要謝罪。何清河卻聽得十分專注,擺了擺手讓知縣起身,問道:「本官問的是那封密信——錄有諸省教匪名姓的信件。」
薛霜靈認真說道:「是一道詔書,白孝儒死後上得天庭,玉帝頒給了他,詔書封我為伏魔大帝。」
何清河點了點頭,不再追問,又道:「你供述中稱白雪蓮是白蓮教同黨,白雪蓮卻稱冤枉,如今你們倆就在此處,可以當堂對質。 」
白雪蓮還未開口,薛霜靈就不屑地冷笑一聲,「白雪蓮是九尾浪狐轉世,天生的淫材兒,見個男人就勾引。一身的好皮肉賤得要死,沒事就喜歡惹人動心,何大人,你扒了她的衣服,狠狠打她一頓板子,再拿根鋼針在她奶子裡捅幾下,她就安分了。」
白雪蓮漲紅了臉,咬著牙沒有作聲,何清河拿帕子抹著眼淚道:「我問你們是不是同黨。 」
「當然是。我是蜘蛛精轉世,跟姓白的狐狸精一樣,都是死賤的浪表子。前生我們倆被天兵天將拿住,一塊兒破了身子,然後又被押給地府,給牛頭馬面當了賣Bi遞屁眼兒的賤貨——上輩子就認識的,怎麼不是同黨?」
劉辨機搶上來道:「啟稟大人,薛犯入獄以來神智漸失,滿口胡言亂語!但與白孝儒勾結,與白雪蓮同為逆匪等事,似屬無疑。」
薛霜靈笑吟吟道:「劉大爺說的是。請太上老君明鑑。 」
劉辨機心裡恨得要死,薛霜靈這賤表子,私下裡答應得好好的,到了堂上卻裝瘋賣傻,擺明了要他們好看。
劉辨機的心一橫,該死毬朝上,拚個魚死網破再說,「稟大人,薛犯神智已失,無法對質,但本案還有一位人證。 」
「唔?且帶上來。」
劉辨機叫道:「帶裴犯青玉!」
本來是一樁謀逆大案,主犯抵死不認,反道獄方誣陷,證人又是滿口瘋言瘋語,弄成了一場荒唐鬧劇。隨來的衙役們雖然繃著臉,心裡都暗暗好笑。
監獄的獄卒又是一種情形。鮑橫等人被捆著跪在階下,如同囚犯,其他人臉上時青時白,都知道大事不妙。劉辨機抖著鼠鬚氣急敗壞,卓天雄則用眼角餘光四處看著,萬一何清河翻臉,當堂拿人,他就要殺出重圍,遠走高飛了。
薛霜靈左右都是死,倒把生死置之度外,仰著臉,一臉滿不在乎的神情。白雪蓮手指微微發顫,她沒想到孃姨也會成了獄方的人證,孃姨的供詞究竟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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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知縣被弄得手足無措,品味著薛霜靈的供詞,想笑又笑不出來。良久搭訕道:「老大人的眼睛病了有些日子了。」
何清河似乎對公堂上這些荒唐司空見慣,神色全無異樣。知縣的話雖然不大妥當,何清河也不欲給他難堪,一邊擦著眼睛,一邊應道:「往年熬夜看卷子,被煙薰的。治不好也就不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