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搖搖頭。
“吃喝?”
笙歌搖搖頭。
“玩樂?”
笙歌搖搖頭。
小三子卻是笑了,“那來做什麼?”
笙歌站起身,背對著他悠閒散步,實則細想他接下來有可能的問題,以此不容易被他發現。小三子雖年小,但十分靈活,她之所以可以借到大哥的銀子,很大一部分是孟瑜笙寵著她這個妹子,覺得小女孩性情活潑不算壞事。然小三子對她雖然也無可挑剔,但他卻更精明,騙他不容易。
“我想開家店,沒錢,借你錢也算是投資嘛。”
“投資?”小三子眼神亮了亮,而後道:“怎麼個說法?”他跟著二哥學過經商,有一瞬間的靈感閃過,但還不太理解這個新詞的意思,卻沒想到這樣一個新詞竟然在他的妹妹口中說出。
古代的經商者大多一夜暴富,雖創下萬貫家財,生活富裕高人一等,但也註定了他們沒有文化以及須得在文人士族面前彎腰作揖的低人一等的行徑,所以其子孫大多也依賴考取功名的法子抬高門欄。換句話說,富商家族後代多為文人,文人家族後代仍是文人,不同的是家底殷實,便一直是文才。若貧窮無奈,只有走上漫漫經商之路。
從某種層面上說,商人大多匹夫之勇,沒有真文化,也不為世人苟同。他們雖然手法巧妙,在商界上創下豐實基礎,大多憑的卻是口頭上的訣竅以及一雙識得出真假本事的慧眼。行在江湖,做官商也好,行外域也罷,別人手裡捧著的書都是詩書,沒有一本是經商之道,就算偶爾看到有口耳相傳的從商之策,也都被當做汙人耳目的濁語混句。
小三子他們自小受到孟相的是自學成才之道,只是因為長子一般繼承家業的緣故,須得為世人認同,這才不得不對孟瑜笙稍加調養。孟沂笙與孟爰笙卻是自小對經商深感興趣,孟沂笙每年只見得八九次面,孟相與夫人想著一個兒子夠苦了,再加上一個兒子每年都見不上幾面,心裡悲慼,便不欲讓他學習這些。小三子知曉爹孃為著他好,便不忍多說。
所以也可以說,孟爰笙是羨慕孟沂笙的。孟沂笙做的是官商,有時需要走南闖北撥款投糧,他本不用如此辛苦,但他自願親力親為,監督下面的官員賑災等問題,是以在朝中贏得不錯的名聲。他天資甚好,自小耳聰目明,是學商的不二人選。所以這些年來,孟爰笙不僅羨慕,並且從心裡佩服這位二哥。
如今,從二哥嘴裡未曾聽到過的名詞,心裡轉瞬即逝的念想,卻是由笙歌嘴邊不甚在意的一詞勾來。他心知如今為商之人大多喊的是口號,說的都是文人不屑的粗俗話語。哪有什麼投資,無非是下注一類的同等意思的詞語。他崇敬二哥,也是因為二哥與一般商人不同,他不會說什麼難登大雅之堂的粗鄙語言。然而笙歌,卻輕鬆說出了投資一詞,彷彿荷花潔白不染淤泥,卻偏偏盛放著嬌嫩粉色花瓣,仿若一出生便這樣自然而然的定下,同樣投資也是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而並非不屬於這個社會。
笙歌察覺似乎說錯了話,便也將錯就錯地故意不予理會,順其自然開口:“這是當然。你借我錢,我若是賺得,你也不虧;我若虧欠,你也不算吃虧,橫豎打個欠條,該還得自然會還。”
小三子瞥她一眼,面色依舊,不是笙歌是誰?他暗想自己不過想多了,不過一個詞彙而已,或許是從別處學來也未可知。便放下筷子,饒有興趣道:“深夜偷偷摸摸來我這裡,定是找大哥也借過了。”
笙歌呵呵一笑,心知瞞他不過:“這倒是實話,這不是缺錢的緊麼?”
小三子命人撤走飯席,丫鬟端了水出來給他淨手,笙歌在旁看的牙癢癢,他倒是優哉遊哉,她還得回去睡覺呢,遂緩緩磨牙道:“小三子,你還要想到什麼時候,你……”
話未說完,被小三子中途打斷:“你在大哥處借錢時定是和我一樣磨嘴皮子,現下你仔細和我說說,你開的是什麼店?”
笙歌眉一皺,仍是那般開口:“喝茶的——”
“撒謊。”小三子好整以暇,悠悠開口:“你若是不想說,我就當你從未來過我這裡。”
笙歌聞言臉皺成了苦瓜,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杯茶道:“小三子,你我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何必如此兵戎相見,我開的確是喝茶的好地方,哪有騙你之說。屆時新店開張自會邀請你與大哥前來喝茶,這還不好麼?”
小三子吃了飯,有些睏倦了,見她仍不肯說出什麼把戲,暗想再問下去也沒結果,不欲與她周旋,抬眼看了看她:“我就要睡了,怎麼你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