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想兒郎在此,須得與兒郎提前商議才妥當,本君擅自做主,兒郎不會怪罪吧?”
斜了閻羅一眼,黑無常無聊的說:“殺一隻妖而已,何必商量?多餘!”
“多餘,多餘,當真多餘。”閻羅撫掌和音,不敢有半分得罪。
走近白無常,見他一身冷汗,溼透了衣衫,滿身酒臭氣,邋遢不堪,不由蔑笑:“你可以不去。”
白無常如釋重負,摘下巾綸,擦了一把額頭汗,深施一禮:“謝小爺開恩。”
蔑視他一眼,冷哼:“貪生怕死,你也配得上鬼使二字麼?”
一手揪起寬袍,一手瘋搖羽扇驅汗,白無常賠笑:“只要不讓我去降妖,配不配小爺說的算。”
懶得看他那副窮酸樣,黑無常轉頭陰冷的打量了一下牛頭,馬面,冷笑:“打你們,髒我的手。”
馬面心下唏噓,到底被他全聽了去。
牛頭要待發作,卻被馬面狠狠按住小臂,再思量了一下敵我強弱,也只好忍氣吞聲。
怕場面弄僵,閻羅站到三人中間,笑問黑無常:“兒郎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沉聲回:“我不喜歡髒亂,把大殿弄乾淨些。”不待閻羅回話,旋動鐵鏈,舞出一陣風,躍下萬丈臺階。
一直躬身目送黑無常,直到再無蹤跡,閻羅才直起腰,對牛頭,馬面說:“兒郎的心性太差,想除去禍害何必沾染自己的手?須懂得借力而行的道理。”
牛頭大懵,馬面卻依稀猜到了幾分,但還是佯做不解,躬身輕問:“請君王賜教。”
閻羅板起眉目,已不再是先前那副叫苦不迭的窘相,到底是掌管森羅十殿的君主,直起腰來,威儀自生。
“做君主的,有時候和做買賣一樣,計算好本錢,利潤,時機,人脈,看準了,就當下手。”閻羅君王說到這裡,轉頭問白無常:“白兒郎,你覺得呢?”
輕笑點頭,接言:“本錢是黑無常,利潤是三界揚名,時機是須菩提捱揍後,人脈是三界中不會有人插手此事,而黑無常只有一條鐵索。”
嘿嘿一笑,閻羅微目:“我就知道白兒郎醉時也有三分醒,不錯,不錯。”
白無常接著算下去:“買賣如果做賺了,豐都得了名頭,你得了個能獨力擊殺東海羽王的鬼使,從此後,你閻老大在三界可以橫著行走,無人再敢小覷了你。”
雙眼眯成一條縫,再問白無常:“如果做賠了呢?”
苦笑搖頭:“黑無常如果失手,必葬身東海,雖不能擊殺成功,但我豐都也算為三界損了一個在冊的鬼使,一樣小小有名。你借羽王的手除去了豐都城的心頭恨,也除去了令仙界失了面子的眼中釘,從此後,豐都與天庭再次修好,兩廂得意,唯一得罪的羽王又遠在東海,不會輕易來犯……這個買賣,沒有賠的那一回事。”
哈哈大笑,拍了拍白無常的肩膀,戲說:“若不是我知道兒郎你胸無大志,還真該提防你覬覦我的森羅殿。”
贊完,又對馬面說:“我若不是早知道黑無常躺在樑上,又怎會甘心被大匾當頭一砸?你道這大匾是巧合落下的嗎?”
此言一出,馬面全身冷汗,原來閻羅早已知道他有異心,若不是那黑無常生性高傲,此刻,恐怕閻羅已借黑無常的手除去了自己。
牛頭全然不懂,納悶的問閻羅:“我主幹嘛偏要挨那一砸?”
輕笑:“我若不挨這一下,怎麼撒潑作勢,哭笑反覆的給那黑兒郎看?”
牛頭點了點頭,還是沒有全懂,只知道閻羅計謀高超就是了。
馬面顫聲道:“君王英武,萬古不腐!”
“鸚鵡?我還麻雀咧?”閻羅拂袖,又對馬面說:“你不必拍我馬屁,今日之事,你記在心上,再想稱霸森羅十殿時,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我今日的機靈。”
馬面冷汗不止,輕聲回:“屬下不敢,屬下不敢。”
牛頭不懂,愣問:“打啞謎嗎?”
不理牛頭,閻羅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傷口,覺得痛感又起:“如果沒事做,你們把大殿收拾收拾,這會兒要是來客,成什麼樣子?我去找孟婆要點傷藥去。”說完,拔腿便要走,卻被白無常止住:“我有話說。”
“哦?難道兒郎還要給我念生意經嗎?”
白無常點了點頭,揚笑:“沒錯。是生意經,我想替閻老大加一個本錢。”
閻羅沉下臉來:“什麼本錢?”
白無常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鼻子,笑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