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兒,我來帶你回家。”他笑著用衣袖拭去她臉上的汙穢,寵溺地點著她的鼻子,“我們的家就在一個開滿了很多桃花的地方,到時候,哥哥吹簫給你聽,好不好,夭兒?”
“好啊。”她溼熱的小手塞在他溫厚的掌心裡,臉上是依舊懵懂的憨笑,“夭兒?這是我的名字嗎?”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他輕聲念道,“夭兒,以後,就讓哥哥來疼你,不再讓人家欺負你了,好不好?”
“那哥哥會永遠陪著我了?”她的眼睛閃出一絲奇異的光彩,恍若繁花盛開。那塵垢下的小臉,於光影斑駁處風華旖旎。
夭兒,我又找到你了,知道嗎?傾雪園的桃花已開了滿枝,就連踩著的小徑也滿是落紅。
夭兒,多好聽的名字。他說,夭,是花朵怒放的意思。
他沒有騙她,這個地方果真花色旖旎,溫暖如春,團團簇簇,長開不敗。那時候她傻乎乎地想,他一定是世上最好的花匠。
“哥哥哥哥,我剛才捉到了這麼大一隻蝴蝶哦。”
她獻寶似地圍著他又笑又跳。
“哥哥哥哥,我們放風箏去好不好?”
她膩著一張小臉,歪歪斜斜拽著他走。
。。。。。。
淳熙十八年,棲梧國後誕下一女,是夜,宮城上方紅光乍洩,宛若鳳舞。人言:大吉之徵,鳳凰臨閣。故取名端華,受封“第一公主”。
淳熙十九年,柒瀾之北鳳城初立,與泠月各據一方。
淳熙二十一年,曦凰慕容氏長子封王,號“靖寧”,年十三。
淳熙二十三年,秋慕雲於殿前答策,才辯思敏,群臣譁然,拊掌大讚,年十五,且歲歲累進,數年,官拜右相。
淳熙二十七年,慕容氏權傾朝野,慕容蕭攝政,總攬朝綱。
當世之時,天下三分。
淳熙三十三年,傾雪園裡亂紅飛舞,兩生崖上的彼岸花灼烈妖嬈,一時間,濃郁的香在方圓幾十裡內盤桓不去,三日方消。市井有言,說那日有女子踏歌起舞,翩然欲仙,然後,青絲斷。
“哥哥哥哥,我最近都很乖哦,你看,我有很用心在種這裡的桃花。”
“哥哥哥哥,我想你了,可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第一卷 風華:傾城(一)]
林花著雨燕支溼,水荇牽風翠帶長。
空山新雨,曦光微明。
綠楊蔭裡,忽而閃過片片疾風,細看之下,方知是幾十飛騎,騎上少年,均黑帶束髮,神色謹然,直奔城西玉竹林而去。不過須臾,便失了蹤影,只是隱約,有馬蹄聲聲。
一記哨響,為首的青衣人勒了韁繩,衝身後略微頷首,那幾十少年瞭然對視幾分,立刻飛身下馬,兵分兩路,向著面前不遠的山莊襲去。
莊門幾個僕傭,還未來得及叫喚,便已悄無聲息地橫在了地上。銀光乍洩,劍氣流轉,殺意縱橫,天邊的雲霞蒸蔚裡,山莊,由寂靜變為喧囂,又由喧囂轉成安然。大團大團的血,像極了灼烈而放的罌慄,在婉娩晨風裡,嫵媚生姿。
倏然,蕩過一曲洞蕭,恍若清水漣漪,夏荷初染。但見一抹白色,於光影斑駁處遺世而立,素雅如蓮,淡然若風。
“聽聞禹城雷家,富可敵國,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咳。。。。。。咳。。。。。。”白衣人稍頓了頓,繼而又道,“真可惜了這滿園玉竹,失了主人。”
雷鈞茌最後見著的便是這樣一幕,他拼命地支起身子,張大雙眸,想看清那輕紗背後的面容,“白衣勝雪,風華絕代”,那個傳聞裡泠月的主人,究竟是何種模樣?!
“為什麼?為什麼?!”他嘶啞著喉嚨吼道,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一步一步向那人爬去,眼睛裡滿是憤懣與不甘,鮮紅的血,旖旎出長長的豔色,“我與你無冤無仇,你。。。。。。”
“無冤無仇?”白衣人又是幾聲輕咳,“那麼幾天前,是誰帶人想要燒我的桃林?”
“我怎知那是你的!”雷鈞茌陡然一驚,臉色立變,“再說,為區區幾棵桃樹,你就滅我滿門,你。。。。。。”
“我心狠手辣,是不是?”白衣人輕笑幾聲,繼而掃了周邊一眼,口中嘲諷盡然,“可你們這些名門之後、大家旺族,口口聲聲的仁義道德,不也追名逐利,為了一個荒謬的傳言,去做那苟且之事,你敢說,你的手就是乾淨的麼?”
“乾淨?!”雷鈞茌彷彿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仰面朝天,朗聲長嘯,字字錚錚:“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