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眼放光,神態凝重,情思飛揚,令聰聰回憶起當年青牛山上。22年了,他依然是一個特立獨行、憤世嫉俗、孤芳自賞的理想主義者。他應該明白,你不容眾,眾豈容你?社會是由大多數凡俗庸偽之人組成的。特別是在人類優秀的傳統文化和道德文明被摧毀已盡的今天,他這樣的人在單位中不吃虧才叫怪!聰聰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你不媚俗從眾,也該容人才是。”
童童笑著說:“‘壁立千仞,無欲則剛。’還有個下聯哩!”
“只會說!”聰聰勸道:“還是儘早動手為好。”又問道:“單位效益如何?”
“不好。很不好!”童童說:“國家對醫療衛生和教育事業的定位錯誤,投入不足,借改革開放之名把文教衛生事業推向市場。先不說你們學校。政府對基層醫院基本沒投入;大醫院撥款也不到預算的1/3;價格體系不合理;醫院負債經營,不得已對醫生實施企業式的經濟管理,把工資與效益掛鉤;把社會福利事業變成了商業企業。醫生的醫療行為蛻變成商業行為。醫生失去了治病救人的崇高使命感,成為賺錢謀生的商人,甚至是不擇手段的奸商。白衣天使墮落為白衣魔鬼就不足為奇了。這不能完全怪醫生。醫德淪喪是全社會,尤其是政府的責任;醫德崩潰是整個社會文明崩潰的一部分。當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以暴力剝奪他人的生命、財產、人格、尊嚴成為冠冕堂皇的壯舉,成為偉大而崇高的革命事業時,社會文明道德的崩潰是必然的結果!百年樹人!社會文明道德的重建不是一次改革開放短期內能完成的。”童童歇口氣又說:“醫生也是人,首先要生存,還要負擔越來越多搞經濟管理的行後人員的工資。行後人員工資獎金旱澇保收,節假日一天不少。而好多醫療第一線的醫技人員為完成定額不敢休息,工資比行後人員少並且不穩定,心理不平衡,於是以私收費、亂收費、收紅包、宰患者作為補賞。一切惡果落在患者頭上。患者不願進醫院或者進不起醫院,病員減少,醫院更加劇了對病員的盤剝、對醫生的苛責;惡性迴圈,醫療官司風起雲湧;媒體煽風點火,推波助瀾,視醫院若世仇。糾紛一起,不分青紅皂白,無論是非曲直,醫院十打九輸。人們無視醫學是科學,不是神仙法術,並非無所不能;而且法制不建全,沒有強制屍檢的法規,於是所謂弱勢群體可以無視法紀、為所欲為;所謂強勢醫院只能委曲求全,花錢消災。民間流行的致富秘訣是:‘要致富,找個醫院做手術!’”
“你的觀點總是與眾不同。”聰聰笑道:“我問你的情況。”
“我的情況就更慘!”童童笑道:“我幹不出私收費、亂收費、收紅包、宰病人的事。大概是我從小受爸媽、四姐長期薰陶的緣故吧。我放棄了所有的節假日也不一定比人家收入多。”童童預言說:“城關醫院,集體所有制,遲早會淘汰!”
“不會吧?”聰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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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體的形式;官辦的管理;個體的實質;名醫們死的死,退的退,技術力量青黃不接;人員素質差;病員銳減。真是個豬頭鷹嘴鴨子爪的怪胎,畸形社會形態的產物,在社會形態變化時必然死亡。壽命不會很長的!”
“媽媽的右派平反了吧?”聰聰關心地問。
“1980年平反,關係轉回了保健院,沒補發一分錢工資。”
“按規定你也該轉關係到保健院哪!”
“給我填了一份表,交回衛生局就沒有了下文,後來聽說被局裡某人的女兒佔了我的編制。當時我在讀書,沒時間過問。事後找落辦,遲了!”
“爸爸的情況弄清楚了嗎?”
“我找縣委落實政策辦公室,落辦主任親自查問,給我寫了個沒蓋公章的情況介紹,說是1951年有人檢舉我爸參與組織一師蔣匪軍攻打興盛,公安局抓了十多個人,經調查審訊,並無此事,實為謠傳,全部教育釋放。恰好當時雪瀑鄉農會鬥一個曾姓地主,追浮財。你聽說過鬥地主吧?吊、打、灌辣椒水、灌大糞。。。。。。慘無人道,甚至整死。曾地主受刑不過,交待在我們雪瀑鄉老家屋簷下草堆裡藏了個皮箱。農會派人搜出皮箱,斷定我家窩藏曾家財物,從法院門口把我爸抓去追贓。曾家藏東西我家無人知情。我爸如實相告。農會自然不會輕信,於是用大刑。我爸據理力爭,坐老虎凳撬斷雙腿,用籮筐抬回法院,法院說此人已無罪釋放,你們自己處理善後。爸爸悲憤不已,大罵這些人是暴徒、無法無天。農會的人惱羞成怒,據此認定為罵共產黨的反革命分子,決定‘敲砂罐’,就把我爸抬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