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小說:紅紙傘 作者:九十八度

落花粉,又好像蝴蝶兒淋了雨在抖落羽翼上的水滴。她的身體還是那麼溫軟,手指還是那麼冰涼,髮絲也還是那種熟悉的淡淡幽香——他好像又回到過去,恣意縱情時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你是萬年青,我是玉蝴蝶,你在上,我在下,我是你的。”

“噢,玉蝴蝶,玉蝴蝶!我的玉蝴蝶在哪兒?”

古玉龍轉頭四顧,看見胡玉蝶俏生生地立在桃花樹的枝頭,樹枝在風雨中搖曳,她也跟著在風雨中搖曳:“淫人妻女者,妻女必為人淫,難道你就不怕報應?”

一道閃電劈過,那棵桃樹忽地騰起一股驚心動魄的火焰。

古玉龍就像被定在那裡,想動卻動不了,只有痴痴地看著胡玉蝶,看見她用小刀一下又一下地切著自己的手腕,每切一下就咬著牙詛咒一句:“這就是你的眼!這就是你的眉!這就是你的唇!”古玉龍感覺眉目嘴唇一併灼痛,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跟著桃樹一併燃燒起來,卻不知為什麼既不能喊又不能動,只聽見胡玉蝶還在一字一句有板有眼地低低詛咒:“這就是萬年青!這就是玉蝴蝶!這就是紅紙傘!”

噢,萬年青!

噢,玉蝴蝶!

噢,紅紙傘!

一切都消失了,一切都靜止了,在剎那的瑰麗之後,在騰起的火焰之後,滿庭芳菲的美夢結束了,嫣紅粉雲璀璨的結束了,古玉龍的故事結束了。他還記得他曾經怎樣譏諷那隻可憐的小蝴蝶:“生為蝴蝶,自會戀花,花若有毒,蝶又奈何?”他一生戀花,至死也殉身花樹,葬身火海,不也是一隻……浴火的……蝴蝶麼?!

古玉龍最後的記憶是,自己隨著一樹桃花一併燃燒著倒下,倒在風雨迢遙的林子裡,引燃了那把有著如水的竹骨如水的傘面的紅紙傘。

火焰在傘面上蔓延。

胡玉蝶的詛咒聲聲不絕:“這就是萬年青!這就是玉蝴蝶!這就是紅紙傘!”

6.玉蝴蝶

嬌蕊銀裝素裹,把自己披掛成“斷橋遺子”的白娘娘,抱了早產的孩子去見雨薔。古家大院剛起過一場大火,斷壁坍塌,遍佈焦痕,是被劈死古玉龍的那一道閃電燒燬的,古家傘店燒得一如膠著在桃花枝上化為黑炭的古玉龍的容顏,分不清哪是燒焦的樹杆,哪是嫣紅粉雲的傘店。

古玉龍的一妻一妾——雨薔和嬌蕊,在他死後不久,分別生下一兒一女。

雨薔生的兒子是商子丹的,長得高鼻子大眼睛的,酷似他的父親。

嬌蕊生的女兒是滿天星的,不足月卻早產,長相酷似嬌蕊,只因生辰與死鬼丈夫死辰相同,便讓嬌蕊生厭,直罵是喪氣倒黴的東西,乾脆起了以毒攻毒的名字“喪黴”。小丫頭整天哭哭啼啼,戲班裡不好撫養,嬌蕊就失卻了耐心,只好送到古玉龍的原配雨薔的家裡。

雨薔扶著斷牆立著,亂髮蕭蕭如同斷壁上新長出的衰草。她沒有哭,也早已無淚可流,只將一雙空洞的蒙著寒霜的瞎眼對著嬌蕊——她認識她,看過她的戲,知道是她奪走了丈夫,迷住了丈夫的心。

一道閃電毀了傘店,毀了古玉龍,毀了“桃園杏圃”,誤了那一晚裝扮“白娘子”的桃樹枝,卻沒有誤了嬌蕊繼續演戲。此時她好像不是“小桃紅”,也不是“桃花麗人”,也不是嬌蕊,她是誰?

嬌蕊演盡了天下戲文,深知戲如人生,真做假時假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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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哀懇求憐,紅唇粉面只擠出輕輕薄薄五個字:“這是他的種!”

可憐的雨薔就像被施了魔法,定住在燒燬的門框內,不能動不會說也不再有任何反抗,沉滯的瞎眼裡有的只是漠然,比淚水和哭啼更讓人生寒。

嬌蕊怎能讀不懂瞎子的眼?

讀懂了又如何?

嬌蕊不再看雨薔的瞎眼,自顧自地演著她的戲,拿捏到位一甩水袖,踩著細碎的白娘子的臺步,飄然遠去。

雨薔慢慢彎下身子,抱起了襁褓中的小生命。她看不到那小女孩的模樣,卻相信她會有著青桑籠黛的柳葉雙眉,所以,也就依著她母親留下來的名字的諧音,把她的名字改做“桑眉”,喚做“眉兒”。雨薔自己生下的男孩則取名“寒兒”,從生下來起,脖子上就戴著那枚精緻的項飾玉蝴蝶。

古家傘店觸電起火夷為平地,古玉龍殉情花樹葬身火海,使雨薔深為震撼,總覺得這是她背夫私通的報應,從此自閉心靈,愈發不苟言笑,更不肯再與商子丹單獨會面。而商子丹無怨無悔,依然是情深四海,盡心盡力地為雨薔效命。那一枚雨夜裡的玉蝴蝶已足以照亮他的一生,他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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