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落塵寰和莫子憂進來的時候,就弱柳一人起身行禮。
飛天正瞪著慕容傲,沒空搭理人,他若剪錯一根,她就把他頭髮剃光。
紫霞看見了進來的二人,只是她不是天下樓的人,沒有這個必要。
慕容傲迎著陽光,盯著手中的頭髮專心致志。
我信手撥弄著香爐中的莫邪,兀自發呆。
妖孽劈手奪過慕容傲手中的發,眼中怒意氾濫。慕容傲怔愣地轉頭,持著剪刀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保持著剪髮的動作,對上落塵寰的臉,慕容傲瞬地僵硬了嘴角的笑。紫霞拉著飛天退到一邊,弱柳奉茶,莫子憂表情怪異。
“咳咳,咳咳。”我是真的染了風寒,加一部分條件反射。
“飛天,去請莫姑娘過來。”
“紫霞,藥還沒煎好嗎?”
異口也不同聲。紫霞和飛天退下,愛護生命,遠離戰場。慕容傲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想阻止飛天,卻已經來不及。莫子憂凝視著落塵寰,面色黑沉。
我瞥了眼落塵寰垂在身側的左手,纏著白紗,血色透出。左手嗎?抬手拽出落塵寰手裡的發,奪走慕容傲手中的剪刀,都不是省油的燈。
莫子憂接過弱柳送上的茶,自己找了個椅子坐著。
慕容傲坐正,他就是不喜歡這個男人。
落塵寰寒著臉,她的發只有他能碰,即使你奪了她的身子,她的人依然是他落塵寰的。妖孽轉身移進內室,出來時手裡握著一把玉梳。
慕容傲臉色不善地盯著落塵寰地每個動作,莫子憂低著頭,看不清楚表情。
“該你了。”我執起白子,看向棋盤。髮間動作一滯,遂又繼續。
慕容傲落子,黑子被重重壓下,撞擊著盤上其餘棋子微微一顫。這一子落得極巧,本就一面倒的局勢被扯平,既不會讓我快速贏回去,也不會讓我死得痛快。
唇角勾了笑,我落一白子,吃一黑子,順其自然。
紫霞端來了湯藥,琥珀色澤的藥汁盛在一隻碧玉碗中放在棋盤邊。我看著藥汁皺眉,嘴角不自覺地抽了下,千年老參。
“這藥不苦。”
“恩。”我懶懶應聲,我當然知道不苦,就是吃怕了。
莫子憂走過來,看了眼湯藥,端起,聞了聞。
“人參。”
“千年老參。”慕容傲糾正錯誤。
莫子憂放下湯藥,抬腳就走。慕容傲瞥了一眼,不明所以。落塵寰淡淡掃一眼案几上的湯藥,手指似無意地刮過我脖頸,激起一陣顫慄。
“走棋。”我端起湯藥,面無表情地往下嚥。
兩子落下,我咽完了湯藥,莫子憂也回來了。一隻小布袋遞到我面前,我伸手接過,拈出一塊桃脯丟進嘴裡。
“多謝。”
“不用。”莫子憂轉身,坐回原來的位置。
我止住落塵寰為我梳髮的手,拉下,放回他身側。‘啪嗒’一聲,玉梳被折斷,我當沒聽見地招呼慕容傲繼續下棋。
飛天帶著莫子萱進來的時候,我沒有去看任何人的臉。我別開頭看著窗外的春末夏初。陽光落在面板上,溫柔撫摸,很暖。窗外的庭院乾淨整潔,安靜得一如我身後的空間。不上名字的鳥兒兩三成群劃過湛藍的天際,帶不起一絲雲動。
水藍顏色落在我身邊,軟軟的手指探上我的動脈。我轉頭看著莫子萱,水瞳輕顫,扇兒般的睫毛壓下,晦暗了那份靈澗流泉般的純淨。我承認莫子萱變得更漂亮了,一肌妙膚,腮凝春桃。女孩轉變成女人的光耀,在她周身絢爛。我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美人,柔和了視線,微挽了唇角。
“菡萏姐姐已無大礙。”切脈片刻,莫子萱總結陳詞。
我抬眸看向慕容傲。慕容傲凝著棋盤上的黑子白子,執著黑子的手指慢慢縮回,將棋子包裹於掌心。我收回手,拈一桃脯送入口中。
“子萱妹妹,我現在這個情況吧,是應該開副緊急避孕的方子呢?還是直接開副墮胎藥啊?”
又甜又酸,真好。我享受地彎了眼,看著眾人投來的眼光,或驚詫,或怔愣,或憤怒。
“別瞎。”慕容傲側臉看著窗外,聲音很輕,輕地抓不住餘音。
落塵寰站在莫子萱身後,未傷的右手依舊握著折斷的玉梳。莫子萱眼神恍惚,偶爾會瞄嚮慕容傲。
我看向莫子憂,莫子憂只是皺眉。
我似笑非笑地端一盞茶,慢慢抿。莫子萱愣愣地盯著我手中的茶盞,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