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
我呆在原地,似乎沒有需要等待的人事,也沒有必須呆在這裡的理由,可是,我並不想勞累我的雙腳,我就當自己是以尾易腿的人魚,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刃上,我怕疼,連腳尖也不想觸地。銀白的海沙,黑色的礁石,墨綠色的水草,不真實的魚影。菱形的水紋似一張無邊無際的網,纏繞一起。光陰恍惚,點點線線,如果光能在石上刻上痕跡,需要多少個輪迴的鍥而不捨,它們繾倦,倔強又任性,也很開愛。
指間纏繞一縷髮絲,一圈又一圈,我蜷坐著,仰頭看那些不同濃度的深紫,交融互染,魚影銀白,穿梭其中,星光遙遠,零碎成沙礫,像是一副夢魘般的畫,看不懂。
呼吸的聲音,心跳的聲音,都奇怪地還在,與水聲的節奏相同,走出弧度優美的波段。唇角浮出笑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無端地覺得那種表情最合適。我想起一些事,一些人,可是又模糊地像是看了一場電影,看過,感觸過,end出現,那麼愚蠢,各走各路。怎麼,都覺得不是自己能幹出出來的事,那麼白痴,那麼愚蠢,那麼不可理喻。我想過離,記得很多,卻都黑白,與時間無關,只是我遵循,明知道沒有盡頭,卻也強迫症地繞行,用最美的姿勢跳一支圓舞,期待與你再次相握的瞬間。有時候,並不是不懂,也不是胡鬧,只是,走一條已經走過的路,習慣其中的每一處坑窪,熟悉其中的每一塊尖石,即使劃破腳掌,也還是在原來的地方。怎樣,都習慣成自然地不需要動腦子。
漂泊的靈魂,類似無根的浮萍。可是,我坐在海底,對漂泊的概念有點模糊,海水的浮力不會太小,我也應該沒有什麼重量,但是,似乎漂與浮,都成偽命題,像是被顛倒地水晶球,海與天,分界模糊地分不清誰是誰。泡沫聚成流雲,流雲化作海浪,轉一圈,再轉一圈,腦袋暈眩,只能痴痴地傻笑,分不清那些同系列的顏色。
遺落的徑自碎片反射了蒼白的陽光,照入眼眸,白晃晃地讓人快要睜不開眼。我皺眉,不情願的望過去,無論是什麼,都有點不待見,似乎它一直出現在這裡的,突兀地與這裡的一切都不搭,卻又異常的和諧,似乎它一直在那,只是少了那束光,沒能將它照亮。可我還是覺得,它是突然出現的,有人劃破了空間,將它悄悄地放下,又壓抑不住笑聲的離去,它吸引我的注意,讓我發現它,那麼直白地挑逗。不自覺地撇撇嘴角,我笑意依舊,眯眼看著那雪白的光點,也沒有走過去的打算。
我犯懶,不想多費一點腦細胞,我享受著被水包裹的微涼身體的溫度也不知覺的趨向於那個溫度,只是,我居然還有溫度感,這也奇怪。
多久,才發現這裡只有我一人,愣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應該已經不能算是人。不像是地獄,也應該不是天堂,時間和空間的縫隙罷了,我那麼幸運地落入,幾億分之一的機率呢!
白光閃爍,我惡趣地和它抬槓,我不過去就是不過去,嘻嘻!
有銀白的魚影慢慢接近那處光點,小心翼翼,遊兩寸退一寸,怯怯的。我哼著曲調,看它們玩鬧,也好笑。一條,兩條,更多的魚影搖曳靠近,圍著那一點繞出銀白的光圈。
有不同波段的聲音遊入耳膜,咕咚一聲,模糊地聽不清,像是有人在喚我的名字,喚我‘白’。
死了?!
七百萬蹲在空空身邊,眉頭深皺。醫聖子坐在一邊,一言不發。死了?圓寂了,突然的叫人來不及反應。果然佛門之人最無情,看破了紅塵,修得了正果,說走就走,一句離言都沒有。
“他死了。”七百萬收回手,看著空空安詳的眉眼,也想上去踹一腳。‘竟然就這麼死了。竟然,就這樣,什麼都還沒有做,佛祖不是說你救的人還不夠多嗎,怎麼現在就夠了呢,怎麼,就走了呢,這麼匆忙。’
“死了?”二爺走近空空,緩緩蹲下,一臉懵懂地像個弱智。一指抬起,無謂地戳向空空僵硬的身體,一下,紋絲不動,兩下,紋絲不動。‘醒一醒嘛,都那麼大年紀的人了,怎麼比小孩子還貪睡!醒一醒啊,她還等著你救她呢。’
金曲洛默然地掃過眾人的臉,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邊。白皙修長的手指擦過女子的唇瓣,停駐在維揚的眼角。她像他看過的無數次,沉睡的模樣。唇角慢慢浮出笑,難言的苦澀。‘白,你看,連佛祖都不想你醒過來,我能不能也自私地希望你不要醒過來,就這麼睡著,從此以後,哪裡也不去了,永遠都能自我想看你的時候看到你。’
“喂。”二爺繼續戳,眉頭糾結,為什麼還不醒?
七百萬看著,醫聖子看著,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