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清石把她的揹包,和裝滿畫具的置物箱拎進房間,扔在地板上。
接著又拖著一個一米多高的包著牛皮紙的畫框進了房門。
“這個不能摔,輕點。”夏觴一著急放下了捂著鼻子的手,血再度湧出。沈清石氣急敗壞走回她身邊。夏觴連忙捏住鼻子。
沈清石開始認真打量夏觴:頭髮亂得可怕,身上的外套和褲子沾滿了各種顏色。白色的T裇領口上全是黑色的汙漬,球鞋已經髒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接下來是一陣叫夏觴窒息的沉默。沈清石坐在夏觴對面的茶几上。看起來似乎陷入沉思。表情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徹心徹肺的憤憤不平。而是一種疏離的塵埃落定。看得夏觴心驚。她在心裡乞求:“求你,說點什麼?罵我也行,就算要繼續打我也成。不要這樣事不關己。”
沈清石的沉默在繼續,看起來完全浸潤在自己的世界裡。夏觴有一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別……丟下我……”
像嗚咽,像哀求。
沈清石聽見了,抬起頭來,望著夏觴,眼神裡有困惑,有懊喪,有無奈,還有溫情。
她嘆了口氣,最終還是上前,摟住夏觴。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但很快又放開了。
因為夏觴身上瀰漫著一股怪異的味道。沈清石實在無法忍受,只好放開她。
“你好臭,去洗乾淨。”沈清石皺著眉,抱怨。
夏觴一動不動,似乎覺得難以置信。
“寶貝兒,雖然剛剛我還恨你恨到,想咬死你。但我想,我沒辦法從此不靠近你,更沒辦法丟下你。不過寶貝兒,你真的臭不可聞,去把自己洗乾淨。”
流轉的時光之【春】
第一章【四月雪】
夏觴似乎被沈清石的反覆無常嚇壞了,乖乖地跑進浴室。事實上,沈清石也對自己的神經質行為感到震驚,呆坐在沙發上,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處在思維真空的狀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是她16歲以後,第一次這樣失控。忘記了優雅,忘記了預判一件事情的合理性。完全聽憑本能支配自己的行為。無論是在門口像只野貓一樣撒潑,還是一瞬間改變態度,盡情釋放寬容和溫情。
她叫夏觴去洗澡,不僅僅是因為這傢伙實在太需要把自己洗乾淨了,也因為,她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夏觴。或者說面對自己的詭異行徑。她需要重拾她的冷靜和理智。
夏觴把沈清石的話執行地很徹底。她在浴室耗了很長時間才穿著浴袍出來。坐到沈清石面前,全身上下都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拘謹。幾次蠕動嘴唇,卻什麼都沒說。似乎是準備接受沈清石的審判。沈清石也覺得尷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尤其是看到夏觴脖子裡縱橫交錯的一條條紅痕,那是她留在上面的傑作。
最終還是夏觴近乎討好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我……給你放了洗澡水,你要不要……也洗一下。”
沈清石“嗯”了一聲,把夏觴一個人留在客廳,自己走進了浴室。在裡邊磨蹭了好一會兒。開始覺得自己可笑。她覺得自己是被夏觴傳染了。學會了毫無顧及地表達自己激烈的情緒。不知道隱匿,不知道掩飾,更忘記了壓抑。把最本我的特性毫無保留的展現。這大概就是楊清塵說的,未開化的蠻荒人的行事方式。
“野蠻人就野蠻人吧。偶爾放縱一下,應該沒關係。況且只有夏觴看見,況且只有夏觴能激發這種蠻荒本性。”沈清石,望著鏡子裡的倒影,開解自己,“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我盡情任性了。我保證,就這一次。”
沈清石走出浴室的時候,夏觴正坐在床上發呆。看見沈清石出來,又變成小心翼翼的拘謹。而沈清石開始找到那種只依本能行事的美好感覺。率先湧上來的委屈。眼淚很應景。滴滴答答掉個不停。為了她承擔的憂慮,為了她等待的煎熬。夏觴把她摟進懷裡,像撫慰一個嬰兒一樣,輕輕搖著。細細密密的吻,落到沈清石眼瞼上,臉頰上。安慰的話顫抖到不成形,完全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
但沈清石很享受夏觴幾乎崩潰的焦急、心疼。她以前嘲笑過,女人拿眼淚當武器。但現在,沈清石不得不承認,拿這來要挾夏觴,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滿足感消解了眼淚,現下,是半滴也流不出來了,但哽咽卻還在繼續。
“你……討厭……”沈清石很意外,自己會說出這種噁心的撒嬌話。
“我最討厭。”夏觴使勁點頭。
“你怎麼可以……撇下我?你不知道要打電話嗎?”沈清石發現翻舊帳的感覺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