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琛天不亮便到了營裡,本以為自己算早的,沒想到裡頭竟然已經亮了燈,走進去一看,已經來了約莫有七八個人了,有他昨兒見過的,也有沒有的。
本來眾人正在熱鬧地說笑,一見了他卻紛紛閉上了嘴,整間屋子立時便安靜了下來。
其中一位國字臉大高個兒的率先站了起來,“大人來了,快坐!”
此人簡雲琛是見過的,叫做韓高,在自己過來以前此人是這裡的頭兒,是個性格爽利的漢子。
因此忙也客氣地回了禮,誰知本來坐在一邊的一個瘦高漢子卻不滿地站了起來。
“嘴上毛還沒長齊的小夥子,韓大哥何必跟他這樣客氣?咱們兄弟跟著你刀尖舔血了這麼些年,實難指望上頭竟然派了這麼個比女人還精緻的東西下來,到時候真動起手來,咱們到底是保護主子還是保護他?”
簡雲琛淡淡地掃了說話的人一眼,此人是他第一次見。
韓高見狀忙出來打圓場道:“渾說!大人,徐清兄弟心直口快常常說話就得罪人,可心腸是實在的,您大人有大量別往心裡去。這裡是上頭剛發出來的密信,請大人過目。”
說完便快速雙手奉上一封蠟封得好好的信箋。
簡雲琛雖然行軍打仗慣了,但這一營人說起來也是軍隊,實際上卻更像個特務暗殺組織,他們的行事程式他是毫不瞭解的,比方說上級給下級命令,在軍營裡那都是正大光明地給軍令給大印,可到了這兒,只是給領頭的人,也就是他一個人下達一封密件,十分神秘。
見有正事,他並沒有理會徐清的挑釁,而是結果密件走到上首坐了下來。
信的內容很短,只要求他帶人護送一人到太子在距京城四十里外的一處別苑,並將人妥善安頓。
並有太子傅仲親筆標註:待此人如待本宮,如有差池,提頭來見。
指令雖短,但給出的資訊並不少。
第一,此人地位很高,起碼在太子的眼裡十分特殊。
第二,此行或許有危險。
簡雲琛雖然不言不語,心裡已經飛速地算計了起來。
護送的隊伍不宜過於龐大,免得惹來不必要的注視和麻煩,因此挑人方面就更需要慎重。
於是便把韓高叫到面前,“你去挑二十個弟兄,咱們這就出發。要身手好、善騎射,尤其挑幾個腳力好的,最緊要是不惜命。”
韓高忙正色,“大人放心,兄弟們或許粗笨,卻是個個都不惜命的。”
簡雲琛點了點頭,這時外頭有人來報,說主子的馬車到了。
這個主子,顯然就是太子要他們護送的人。
簡雲琛忙快步趕出去迎接,只見一輛四乘的馬車停在門前,車上走下來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一下車便笑眯眯地向他招呼。
“這位想必是簡將軍,在下衛凌,是隨行醫師。”
簡雲琛也回了禮,“衛先生好。”
衛凌將他拉到一邊,“裡邊那位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路上千萬顛簸不得。”
簡雲琛瞭然地點了點頭,莫非車裡坐的是傅仲府裡的小君?可既然月份已經這麼大了,為什麼不在太子府裡好好待著,反而長途跋涉到外面去?
不過這些也不是他該操心的事兒,他只需妥妥當當地完成這趟差事就能回家了,想起回家,眼前不由浮現起齊慕安那種討人嫌的嬉皮笑臉。
成親有兩個月了,在家的時候嫌他聒噪,乍一分開又好像身邊過分安靜了似的。
但願這廝在家老老實實別生事,阮氏貪財卻被他逼得賠送出那許多錢財來,萬一一個想不開幹出點什麼不要命的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一隊商旅人家模樣的車隊緩緩走出了京城。
傅仁躺在馬車裡的床褥上輕輕揉著墜脹的大肚,隔著車簾的縫隙注視著前方騎著高頭大馬、做一身富家公子打扮的簡雲琛,忽然扭過頭向衛凌笑道:“你別看我這個小表弟生得文弱,真遇上什麼,他是最有殺伐決斷毫不留情的。”
衛凌含笑坐在他身側細緻地給他揉著腰,心裡卻帶有一絲擔憂,就算這姓簡的小將軍再怎麼驍勇善戰,可要是真遇上意外,他如今恐怕也力不從心了。
但願太子爺的擔憂是多餘的,或許壓根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明兒下午就能順順當當到達別苑,讓王爺好生待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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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車隊很快出了城;走在官道上一路都很安穩;直到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了一片安靜的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