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先前被你害得叫別人笑話的還不夠?如今好容易正正經經等著嫁人了,誰會來笑話這個?
頌雅心裡不滿地腹誹,可嘴裡是萬萬不敢再辯的,只好垂下頭不再吭聲。
阮氏見說不動女兒,齊老爺又壓根不許她往他屋裡去,便想起了另一個素來聽話的女兒頌嫻來。
因此便叫小丫頭去她屋裡請她,那丫頭一向會說話,就算幫不上什麼大忙,能陪自己說說笑笑解解煩悶也是好的。
誰知小丫頭不一會兒就一個人跑了回來,問她二小姐什麼時候來,她氣哼哼地,“姨娘快別問了,二小姐身邊的碧玉姐姐擋在門口不讓進去,說二小姐歇午覺呢,可我分明在窗戶底下聽見她不知道在跟誰說話,嘻嘻哈哈的,正誇新姨娘賞的衣裳漂亮,是宮裡出來的好東西呢!”
一句話說得阮氏幾乎沒有七竅生煙,當即漲紅了臉恨道:“好一個趨炎附勢的狗東西!你去,把陳姨娘給我叫來!”
陳姨娘奉承了她一輩子,一向謹慎小心言聽計從,她只當她性子裡就那樣了,可當那小丫頭再一次空手而回、告訴她陳姨娘給郡主看著火候燉湯補身不得閒兒的時候,她才算是真明白了,那母女倆確實都是聽話的聰明人,只不過是誰得了勢,她們才聽誰的話罷了。
倒是從前並不大會奉承她的周姨娘偶爾還勸她一兩句諸如木已成舟,還是接受自己如今的身份莫要跟郡主為難的好,可她哪裡肯聽,依舊想著方子鼓動一雙兒女與嘉和作對,偏那頌雅和齊慕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從小管教得過於嚴厲了,都是性子裡有些拿不定主意和怕事的人,之前吃了她這個親孃的虧,如今哪裡還肯聽她的。
柳媽媽從前在府裡頤指氣使換了,如今主子失勢,她更加被家裡一眾媽媽媳婦兒們擠兌得不行,本還想好好勸勸她先夾起尾巴來做人,等老爺的氣消了再去哄哄他回心轉意也是有可能的,畢竟那郡主來的日子短,年紀還比她大,而老爺本來對她還是有幾分喜愛的。
可見她就這麼跟著了魔似的終日尋思著如何如何整治郡主和齊慕安,也嚇得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了。
而阮氏寫回孃家搬救兵的信更是遲遲不得迴音,好容易盼到她孃家大嫂來了信,絲毫不提要來人上京為她抱不平的事,反而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如今家裡生意不好做,她大哥日日操心積勞成疾等等,說來說去一句話,孃家幫不上你什麼,姑奶奶好自為之吧。
阮氏被狠狠打擊了幾次整個人一下子蔫了,也不愛調脂弄粉地打扮了,常常盯著空蕩蕩的房門口一坐就是大半天的沒一點兒聲音,自己想想委屈了便不管不顧地放聲大哭隨意罵人,傳到齊老爺耳朵裡自然是更加生氣。
想那嘉和進門以來不但沒有為難過她,而且還體諒她畢竟曾經是這裡的女主人,或許臉上一時拉不下來也是人之常情,因此每每她不上去請安伺候,她也都由著她。
可換來了她一張好臉了嗎?沒有,倒是惹得下人們整天議論紛紛看主家的笑話呢!
於是愈發對阮氏不喜,甚至教訓齊慕文少跟她這個腦子裡不清楚、害人害己的女人到一處,凡事多問問郡主的意思。
看著這個從小就最重視的二兒子,齊老爺心裡也糾結啊。
本來吧他不是長子,要想把家業都給他已經有些牽強,如今他親媽又這麼不爭氣,自己要是再硬是拗著股性子為他去上摺子,恐怕要捨得天家上人不高興也未可知。
因此心裡難免有些動搖。
不過想想大兒子那時而清楚時而亂七八糟的頭腦,他那是更加不放心。
不過最近看嘉和郡主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態度,倒是對老大青眼有加,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與老大的生母福和同處宗室的緣故。
不過老大有薛家做靠山,老大媳婦兒雖然不在朝廷了,卻還在給太子效力,皇后娘娘又是他的親姨媽,要是連與皇后娘娘關係熱絡的嘉和也站住他那邊,將來如果將這個家交給他,那他只要不拼命敗家,就算天天躺著,有這些人在,他也能把這點祖業支撐下去。
最重要的是,老大習爵名正言順,不會落人口實。
因此心思便漸漸有些活絡了起來。
忽想起當初老大曾提到過老二跟通州的許老三好像揹著自己有點兒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時,不由想著所謂一年到頭,如今也過去一半了,往年他還常常帶著家眷過去避暑呢,如今年紀大了懶得動彈了,算算也有五六年沒去了。
何不趁這個當口兒把他派去,要是他能從中找出什麼貓膩來,倒還不算是太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