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淳于信,哪裡還管母后去做什麼,一味纏著淳于信,一個說,“父皇,銘兒要去騎馬!”
另一個忙跟著道,“騎馬!騎馬!”
一個又說,“父皇,銘兒能拉開那張小弓了呢!”
另一個又忙跟著道,“拉弓!拉弓!”
這裡淳于信先對女兒道,“銘兒要去騎馬,待過幾日父皇得空兒便去!”又忙著回頭向兒子道,“智兒也要去啊!”轉頭又向女兒道,“能拉弓不算,還要箭有準頭!”再轉頭向兒子道,“智兒也能拉弓嗎?”
阮雲歡一邊走,一邊聽著父子三人應答,不由抿唇淺笑。誰又知道,金殿上端穩威嚴的大鄴皇帝,在自己兒女面前,是這般模樣。
花廳的門慢慢掩上,隔斷了院子裡的嬉鬧,淳于浩明垂手肅立,喚道,“姑姑!”
阮雲歡牽著他手近身,輕聲問道,“你母妃身子可好?”
淳于浩明聞她問的不是功課,微微一怔,跟著答道,“母妃身子甚好,常記掛姑姑,只是不便在宮裡行走,只吩咐明兒好生聽姑姑吩咐,好生侍奉姑姑!”
“我哪裡要你侍奉?”阮雲歡輕輕搖頭,一手在他頭上輕撫,嘆道,“明兒,你還記得你爹爹?”
“是!”淳于浩明眸光一黯,垂下頭去,輕聲道,“是爹爹行事偏差,才有殺身之禍,怪不得旁人!”可是,這幾年,也聽到風聲,當年,是如今的皇帝,當年的齊王殿下趕到,才逼的自己的父親墮塔。
阮雲歡深知,當年的太子之死,在淳于浩明心裡,始終是一個死結,不由輕輕一嘆,說道,“明兒,許多事,不是‘對’、‘錯’二字就能論定,你再大一些,就會明白!”
淳于浩明點頭,低聲道,“宋先生也這麼說!”
宋呆子倒有張講道理的好嘴!
阮雲歡微微一笑,掀過前話,順勢問道,“這幾日宋先生都講些什麼?”
自從淳于浩明搬離冷宮,淳于信怕他荒廢數年,功課難以趕上,便請了宋文傑做他的西席先生,又由程御史之子程謹伴讀。一來宋文傑本就是一個認死理兒的主兒,讓他教好淳于浩明,淳于浩明若學不好,他必會死盯不放。二來,程謹雖是庶出,但程御史素有剛直之名,有他時不時的借程謹提點,也不怕淳于浩明走上歧路。
淳于浩明見阮雲歡問起功課,心中頓時一寬,有問必答,竟然不假遲疑。
阮雲歡聽的連連點頭,直問了大半個時辰,才叮囑他代問白氏安好,放他出來。
那裡淳于信見二人出來,任三個孩子奔去玩鬧,上前攜著阮雲歡的手向殿內行來,說道,“過幾日的祭天大典,我一切都已安置妥當,只是如此一來,怕顧不上你,若不然,再多傳幾個人在宮裡?”
“不用!”阮雲歡微微搖頭,淺笑道,“在這宮裡尚不能應付,這七年皇后,豈不是白當了?”語氣清淺,似乎渾不在意,水眸中,卻泛起久不曾見的波瀾,波光瀲灩,難見情緒。
七年了!
這七年來,大鄴朝表面上風平浪靜,可是她卻知道,有一股暗流,始終不曾停歇。如今……恐怕是時候了!
那就是……祭!天!大!典!
☆、第505章 當真不是先帝之子
古來祭天大典,通常為冬至大報天之祭、孟春祈谷之祭、孟夏常雩之祭。七年來,年年如此。
此一次,正是這一年的孟夏常雩之祭,祈求這一年的風調雨順。
依照祖例,大典前三日,淳于信搬入朝天宮祈年殿,齋戒沐浴,示恭敬之意。大典當日,於日出前三刻,太和鐘敲響,便身穿祭服,出祈年殿,由左側登上祭天台,正式舉行祭天的儀式。
那一日,整個朝天宮中旌旗招展,綵帶飛揚,平日清冷的朝天宮,一派熱鬧景象。
滿朝文武,於寅初時分,已齊集朝天宮外,聞裡邊令聲傳出,依部就班,文武分列,入朝天門,向朝天宮祭天台行去。
祭天台下,排排而立,靜候片刻,寅時三刻,太和鍾悠悠敲響,聲傳數里。
九響之後,但見祈年殿殿門大開,一身黑色祭服的大鄴皇帝淳于信一臉肅然,龍行虎步,向祭天台行來,由左側石階登上祭天台,喝贊太監揚聲喝道,“大鄴帝尊祭天,祈我大鄴雨水豐足,風調雨順,祭天大典,開始!獻祭!”
喝贊聲罷,鼓樂聲起,右側獻祭殿殿門大開,露出門內金龍幔帳,右側兩排獻祭的宮人魚貫而入,去取送三牲祭品。臺下滿朝文武,盡數俯首凝息,靜然而立,只等祭品上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