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悍而凌厲的弧光,朝著命運的咽喉,一次一次頑強的奮爭著,溫熱的血霍蓋住他的眼睛,他卻從那濃稠的鮮血中看到了生命的真諦。第二天一早,突然有南燕都城的驛馬衝進了燕傾辰的別院,訊兵的臉上滿是奔波的風塵,唇皮乾裂,披風抖一抖,都是滿滿的黃沙。
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墨綰離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她靜靜的站起身來,放下手中的碗筷,離開了飯廳。
半個時辰之後,燕傾辰就要離開了。
墨綰離一路送他到了北城門外的驛道上,天有些涼,墨綰離穿了一件青色的披風,一困白色的隸毛簇擁著她光潔白皙的臉旁,看起來乾淨素雅,很漂亮到了十里亭,日衛等人識趣的退開,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燕傾辰一言不發的下了馬,墨綰離跟在後面,長亭外長滿篙草,柱子都落了漆,牌匾也歪歪的,看起來淒涼敗落。
“我要走了。”
燕傾辰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她,語氣很淡的說道。
“哦。”墨綰離點了點頭,“路上小心。”
燕傾辰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似乎並不滿意她就這麼說,他們總是這樣,最開始重逢的那激動退卻之後,就變得越發的疏遠和冷淡,似乎誰都不知道該如何和對方相處一樣,只能說著一些很無用的場面話。
“我走了之後,你要去哪?”
“我嗎?可能,先要去朔北一趟吧。”
“然後呢。”
“然後?”墨綰離眉梢輕蹙,想了很久,才突然笑道:
“我也不知道,也許會四處走走看,哪裡的東西好吃,哪裡的風景好看,就停下來住一段時間,誰知道呢。”
一陣風吹來,叮鈴鈴的一聲脆響,墨綰離和燕傾辰同時抬頭看去,只見這樣破舊的亭子上竟然還掛了一串風鈴,常年被風吹雨打,已然褪了色,可是聲音還是清脆悅耳的,風過處,便是一串鈴聲。
“你,會去閒城嗎?”閒城最是接近北國。燕傾辰踟躇了半會兒開口。
墨綰離靜靜的笑:“那個地方我住了好多年了,該看的風景都看的差不多了,況且我現在身體也不好了,可能受不了北方的寒冷,就連南燕都城,可能都不敢去了。”
燕傾辰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的動作有些僵硬,一些早就盤囂在心間的話再也吐不出口。他靜靜看著墨綰離,曾經遠在天邊的容顏如今近在咫尺,曾經有多少話語想要傾吐,而今卻是說不出口。
這些如海上繁花般的日子,終究是一場夢幻般的海市蜃樓,時間過了,就要破碎了。一切都是不合時宜的,就連此刻站在這裡,都是一種強求的無奈。一切都是註定的如同手中細沙,越是努力的想要握緊,失去的越快。
兩人沉默地看著雙方,氣氛一片靜謐。唯有周圍刷刷吹來的冷風讓二人看起來生動不似雕像。
他舉足就要往外走,面色仍舊是一貫的孤傲清冷,話都不再願意多說一句。
“燕傾辰!”女子急促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她的手那麼小,冰涼涼的,使勁的抓住他的衣角,很是熟悉的圓執勁。
“謝謝你……”
她小聲的說,聲音裡夾雜著一絲哽噎,卻仍舊連貫。
“我原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對你說了,我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老天保佑,你總算平安無事。”
燕傾辰站在原地,靜靜聽著,不言一語。
墨綰離嘴角微微輕笑:“燕傾辰,我一生多羈絆,坎珂而行,我做了很多事,走了很多路,有些對了,有些錯了,可是我卻從來不後悔,我看得清自已的心,不虧欠任何人。可是唯有你,我欠了你太多,無法償還。如今你平安歸來,我本該跟隨在你左右,用一生去還你的恩情,但是如今的我,已不是當初的我了,經歷了種種,我已沒有勇氣再涉足其中了。閒城一役,黑鷹將軍已死,活下來的,只是一個失去了夢想的普通女人,我沒有站在你身邊的能力了。”
風鈴仍舊叮叮噹噹的響在耳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靜止,宿命的輪迴像是一張嘲笑的臉,冷笑著看著下屆世人的無能為力。
墨綰離突然張開手臂,從背後靠近,手指穿過男人的臂彎,雪白的肌膚滑過他身上柔軟的綢緞,金線的刺繡摩挲著她白皙的手腕,風很靜,她的手一點點的合攏,在身前收緊,然後碎步上前,臉頰緩緩的貼上他的背。他身上的味道與十年前的一般,勾起了她淡淡十年的回憶。歲月如梭,光陰似箭。
一滴眼淚從眼角蜿蜒而下,落在他藏青色的衣衫上,打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