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然冷冷問道:“你在現場?”
杜狂夫昂起頭,直視著李抱我,平靜地道:“不錯。”
李抱我又問:“你沒有出手?”
杜狂夫道:“不錯。”
李抱我眯起了眼睛,慢吞吞地道:“你是屬於哪一方的觀戰者?”
杜狂夫半晌才道:“我是薔薇園主人的下屬。”
羅敷冷笑道:“想不到堂堂的天下第一劍客杜狂夫,居然甘居僕役之職,可敬,可嘆!”
杜狂夫低下頭,冷冰冰地道:“這沒什麼值得‘敬佩’的!家父曾蒙金船救過性命,知恩不報,非大丈夫行徑!”
玉奴抬起淚眼,盯著杜狂夫,叫道:“那你怎麼會沒有出手去幫金船他們?”
杜狂夫抬起頭,傲然道:“知恩不報,固然不是大丈夫,可若是濫殺無辜,尤其是要我殺蘇三、燕雙飛這樣的人,更不是大丈夫!”
孫山怒道:“放屁!你那兩下子也想殺蘇三和燕雙飛?呸!”
李抱我道:“杜狂夫,我很佩服你編故事的本領!只可惜那麼多人死了,你卻沒死!你能不能解釋清楚?”
杜狂夫黯然一笑:“你們根本不明白當時的情形,所有的生死,只不過發生在一兩句話的工夫裡,沒有人能解救他們,沒有人!”
李抱我道:“是嗎?你既是在現場,又是薔薇園的屬下,理當打頭陣,你怎麼可能沒有出手呢?”
杜狂夫道:“當時我奉命去殺邊澄的……母親,回來時已經晚了!”
臭嘎子吼道:“你說什麼?邊澄的母親?”
杜狂夫嘆道:“我並沒有執行命令!”
玉奴冷笑道:“那麼你回來之後,看見他們動手了?”
杜狂夫苦笑:“是的。”
羅敷也冷笑:“可你又說,有三個人的屍體沒見到,這是怎麼回事呢?”
杜狂夫默然。
翹兒的心全在陳良的身上,她已顧不了其餘的事了。
她只是將陳良的腦袋緊緊抱在心口,嗚咽著給地撫胸、掐人中,也拭去他面上的淚。
陳良悠悠醒轉,木木地聽著眾人的對話。
心裡的血跡,不是愛人的手可以拭去的。
這時,一街那頭又有人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當時並不在現場,他說的話都是我授意的。”
邊澄並沒有死。
邊澄是由一抬軟轎抬過來的,他半躺在軟轎上,渾身白布。
他的臉色很憔悴,他的神情更落寞。
他的聲音也很暗啞,中氣很弱,還不時被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
陳良顫抖著站了起來,眼中閃著驚喜的光芒。
邊澄卻沒有看他,邊澄的眼睛一直閉著。
“杜狂夫當時不在現場,他沒有……咳咳……沒有殺我老母,而是救了她老人家,那時杜狂夫留在餘姚,以防我母親再出事。咳咳……咳咳咳……”
臭嘎子雖也已流淚,但仍然笑得很冷:“蘇三呢?我問你要蘇三!他一定還沒死!他在哪裡?”
所有人的眼睛都飽含著希望,瞪著邊澄。
他們都已能猜到,蘇三並沒有死。
邊澄苦笑:“我不知道。”
孫山尖叫道:“放你孃的屁!你怎會不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邊澄又是一陣痛苦咳嗽,喘息著道:“我醒過來的時候,沒有見到蘇三和紅薔薇的屍體。”
李抱我似也已控制不住了:“你不是在少林寺裡學了三年嗎?你的功夫都學到狗身上去了?你一腳會踹不死紅薔薇?”
邊澄沉默。
臭嘎子氣瘋了:“你他媽說話呀!”
邊澄還是在沉默,他知道,現在無論他說什麼,也難以讓人家相信了。
當時的情景他也已不願再去回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會發瘋。
陳良他們和他原先本是摯友,現在也還是摯友。
但他們畢竟已分開了三年。
雖然他知道他們說話本就是這麼個德性,雖然他知道他們口上責備他,心裡卻在為他活著而興奮,他也還是願意保持沉默。
陳良終於嘆了口氣,苦笑了一下,啞聲道:“我相信你的話,我知道你絕對不可能騙我。”
邊澄想止住淚水,但淚水還是從緊閉的雙目中溢了出來:“謝謝你,陳良!錢麻子和公孫奇的墓在餘姚,燕雙飛的墓也在那裡。”
陳良也